宴北辰开完会,单手插兜,大步往办公室走。
领带被扯松了些挂在脖颈,随后坐在办公桌后面,闭目养神。
“宴总,出大事了。”
陈暨没敲门,心急火燎地冲进来。
打开手机递给他看,焦灼说:“糟了,不知谁把乔氏破产内幕公之于众了。”
里面的内容是关于陆氏和乔氏当年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宴北辰望着屏幕,立刻冷下脸来,瞳孔散发锋利的光芒,看着陈暨。
“查,幕后指使是谁?”
“收到。”
陈暨得知情况严峻,立马出去调查。
宴北辰的思绪如风中落叶,无序而纷乱,沉思着。
上回在不丹,陆初月遇刺,警察还没查到真凶。这回,陆氏和乔氏旧事重提,再度掀起轩然大波。
那么,究竟谁做的?
全部细节一个一个联系起来,他蓦然想到一个人。
曾经半信半疑,经过这次,不得不重新怀疑他。
宴北辰面目严峻,捏起手机,拨打了那个电话。
而此时。
季冥在自家奢华游泳池冬游,游了一个来回,坐在椅上休息。
看到来电人时,一丝阴冷的笑容,在他的嘴角一闪而逝。
没想到,宴北辰这么快怀疑到自己身上。
镇定地接起,他装作温和亲切,“阿辰,新年好,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宴北辰懒得客套话,略带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开门见山。
“陆初月袭杀,陆氏和乔氏的新闻,是不是你所为?”
季冥慢条斯理抿口橙汁,笑了起来,供认不讳。
“对,是我做的。你真的很聪明,这么快怀疑到我头上了。”
天际远远飘来一片乌云,渐渐遮住了整个天空,霎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片天昏地暗,伴随着簌簌的响声,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
他优雅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冷冷开口,“理由呢?”琇書蛧
季冥嘴角溢出嘲讽的笑,原先的温文尔雅已烟消云散。
“理由?阿辰,按理,你应比我更恨陆家才对。”
“不用你提醒,你这样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对乔家一点帮助都没有。”
季冥哂笑一声,喟然长叹。
“阿辰,我权利比不过你,但经这番舆论,陆氏想咸鱼翻身很难,我目的也算达到。别说我不提醒,你自从遇到陆初月后,整个人变了,别再被那女人迷惑,还有,别忘了若烟。”
听到若烟这名字,那边许久没有声音。
半晌,宴北辰有些闷闷的声音响起,“我没忘。”
“没忘?”季冥冷笑,脸色差到了极点,尽力克制着怒意。
“我看你被陆初月迷得神魂颠倒,你竟然连命都不要替她挡枪,你敢不敢承认对她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阿辰,作为好兄弟,我不希望你一直错下去,若烟那么爱你,当年为救你差点中毒身亡,这些你都忘了吗?”
季冥一句句声嘶力竭的声讨,大家都知道他对乔若烟痴心一片。
苦苦暗恋!
当初乔家陷入危机,需大量周转资金。恰巧那时他在国外留学,急得团团转,向父亲请求帮助,可季家只想独善其身,不愿引火上身。
多年后,季冥始终怨恨父亲当时的无情。
因此,不愿继承家业,也不愿和季家来往。
突如其来的一段话,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平静无波的水面。
两边顿时陷入僵持却汹涌的沉默,气氛渐渐变得压抑。
宴北辰深知,为了乔若烟,季冥可以倾尽所有,不惜任何代价。
只是,不曾想,季冥如此血海深仇。
电话里死一般的寂静。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才听到宴北辰声音沙哑性感地开口。
“阿冥,乔家的事交给我处理。陆家我有自己的报复办法。陆初月这边,我知道自己怎么做,你若再对她乱来,休怪我不念兄弟情。”
一字一句,后面一句话刻意加重语气,意味深长。
季冥闻声,姿势僵硬,一瞬间皱起眉头,试图让自己冷静。
他知道,自己玩不过宴北辰。
无奈叹息,随后拉下脸道:“阿辰,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忘陆家的仇,更别忘若烟对你的一片真心,我不想看到若烟为你难过,明白吗?”
季冥声音顿了下,又接着说了句,不知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宴北辰听。
“若烟,快回国了。”
——
陈暨皱着眉,怀里抱着ipad认真地汇报工作。
“宴总,新闻部那边无论怎么严刑逼供,都闭口不言,犟得跟头牛似的,那人用的是网络电话,还需要时间查...”
话说到一半,就被宴北辰冷漠打断,“无需查了。”
陈暨不明所以,看向前面的男人,白炽灯清冷的光线下,他长身玉立的站在落地窗前,清俊的脸颊因为表情淡然而显得矜贵。
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要下降了几度。
——
回到北山墅,陆初月一直呆在卧室里。
陆建业的话萦绕在耳边。
“初月,算爸爸求你了,现在只有宴北辰能救陆氏,帮帮忙好吗?”
她不假思索地拒绝,“帮不了,您知道宴北辰恨我们陆家,他有什么理由会帮陆家?”
陆建业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失落感,“初月,你不说怎么知道他不肯帮?不管怎样,你总归是他的老婆,而他是陆家的女婿,难道他真忍心看陆家家破人亡么?”
陆初月啼笑皆非,“你觉得他是愿意娶我的吗?”
宴北辰在商界混迹了多年,处事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天子骄子被逼娶个私生女,他怎么可能愿意施以援手?
可笑至极!
见她态度坚决,陆建业深呼吸,闭上眼睛,眼看就要双膝跪地。
陆初月吓了一跳,连忙扶他起身。
一脸不解地问,“你这是何意?”
“初月,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爸爸老了,不能再受打击,难道你愿意看着我和乔天成一样去跳楼么?”
陆初月冷沉着一张脸,像是在认真思考。
忽然,旁边一直未出声的江娥,突然开口,好言好语规劝道:
“陆初月,你爸都跪下来求你了,难道你这般冷血无情,看着陆家身败名裂,倾家荡产?我跟你说,若陆家破财了,你妈治疗费怎么办?你不考虑陆家,也要考虑一下你妈。”
江娥一字一句直戳她软肋。
是啊,陆家破财了,母亲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短信响起,拉回她的思绪。
点开一开,是覃方雅!
【初月,新闻我看了,陆建业固然可恨,但终究是你父亲,妈妈只想说,你去跟女婿聊聊,看他有没有办法帮陆家。】
陆初月望着手机,神色黯然。
母亲,自始至终,没忘陆建业。
她突然伤心起来,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遇到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
想着想着,她鼻尖泛酸,眼泪顷刻间在脸上下起大雨。
哭了会儿,她努力平复情绪,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宴北辰,今晚可以早点回来吗?我有事找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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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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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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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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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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