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雨轻在给郗遐的信中就提及过高顺这个人,也认真分析过他的出身来历,故而郗遐在关注高勉这件案子的同时,还想过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陈留高氏能人辈出,想要重新组建一个像陷阵营那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也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这也是陛下倚重高家人的原因,高家并不只是世代法家那么简单。除了高光和高裁,或许还有高家其他人是司马衷的心腹,只是那个人从未出现在朝堂视野之中,说不定那个人和高顺一样是难得的将才。
这时,一名年轻女子端来了酒菜,堆笑道:“两位客官,这都是本店的特色小菜,尤其这盘凉拌茼蒿,茼蒿是我家园子里种的,现摘下来做的特别新鲜,吃起来清香爽脆,凡是来我家的客人都会点这道菜。”
这年轻女子看着有三分姿色,娇媚作态,很是殷勤的给郗遐斟酒,她是店家花钱从怡红院买来的小妾,名叫雪雁,专门伺候二楼雅间的客人。
郗遐微笑道:“你家酿的杏花酒不错,不瞒你说,我们就是闻着酒香寻过来的。”
雪雁又转身给步布倒满一杯酒,笑道:“不是我夸口,在这柳桥街上我家酿的酒是最好的。”
郗遐扫视四周,问道:“那么你这家店应该开了有些年了吧?”
“开了十多年了,在这里也算小有名气。”
“刚才我们进店时见到两个姑娘也来这里打酒,与你有说有笑的,她们可是你的好姐妹?”
雪雁早就看出他们二人气质不俗,不是一般的儒生,见郗遐这么问,直接挨近他盈盈笑道:“你若是看上了她们,直接去怡红院找她们就是了,她们只是那里的三等姑娘,不像如月那般金贵,只卖艺不卖身,可惜福轻命薄。”
郗遐听她这话里带着几分嫉妒,也许可以从眼前这名女子身上打听出一些如月的事情。
“那位如月姑娘定然是貌美如花了,还找了个如意郎君,怎么偏偏住在那座鬼宅里,难道她不怕鬼吗?”
“怕又能如何,那个姓曾的庶族子弟根本不敢把她领进家门,就连那座鬼宅都是如月拿自己多年的积蓄买下来的,曾元懦弱无能,他的父亲为了逼他离开如月,就切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他和如月住在鬼宅那一年基本上都是靠如月织布卖刺绣来维持生计,有时候还会变卖自己的金银首饰,那年秋天曾元得了一场风寒,如月还向怡红院的如烟姑娘借过钱给他看病抓药,所以说如月赎身后跟着曾元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m.χIùmЬ.CǒM
雪雁干脆挨着郗遐坐下来,邪魅一笑,“我没有如月长得好,也不会陪那些富家子弟和文人墨客聊诗词歌赋、音律书画的,我只是个二等姑娘,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那些男人嘴上说得好听,哪一个真的把青楼里的姑娘讨回家做老婆,就算是有些姑娘幸运,遇上真心喜欢自己的男人,也赎了身,到最后还不是一样被轰出家门,过着连在青楼生活都不如的日子。
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月和曾元两个人根本就长久不了,就算是他们没有受到鬼宅的诅咒,曾元抵不住家里的反对,迟早都会狠心抛弃如月,照我看也就是两三年的功夫,老天让如月和曾元死在一块,也算是成全了他们这对有情人。”
步布只顾吃菜喝酒,连看都没正眼看过她,也懒得听她坐在这里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步布也曾经和不少的青楼头牌姑娘厮混过,玩过了也就觉得没意思了,因为青楼女子对恩客所谓的真心也是与金钱挂钩的,在步布看来,她们还不如自己府上的丫鬟。
郗遐笑了笑,“这么看来你比如月姑娘聪明多了,记性应该也不差,对面是曾家开的首饰店铺,那么曾元有没有来这里喝过酒?”
“从你们两位走进店里,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单纯来喝酒的。”雪雁用手帕轻轻地拭嘴角,瞥了他一眼,笑道:“我记不得了,这酒肆的客人迎来送往的,一年下来少说也有成百上千的,我哪能记得住这么多人呢?”
郗遐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微笑朝步布伸出一只手,步布不悦道:“做什么,又想找我要钱?明明没有什么钱还是要花钱大手大脚的,大概你这坏毛病是被你的叔叔和叔公惯出来的,不知道量入而出,刚才阿九甩手就给店家一串钱,真是好大方,可惜今日出门我没带几个钱,现在我也只付得起这顿饭钱了。”
“元先兄,我记得你的那个锦袋上好像还有一颗珠子吧。”
“我就知道你又在打它的主意,算了,给了你吧,我身上再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当初这锦袋是没被马武夺去,没想到却被你盯上了。”
步布很无奈的从袖中取出一个锦袋,把上面镶着的最后一颗珍珠揪下来,本来这个锦袋以金丝线镶满了珠宝,如今却变成光秃秃的一个布袋子了,原来在北上途径水患重灾区汝阴郡时,郗遐发现当地无良商人囤积居奇,故意抬高粮价,很多受灾百姓食不果腹,离家流亡,郗遐便用自己的钱购买了一些高价粮食送与灾民,这样下来郗遐所带的钱就所剩无几了,最后住店吃饭全由步布一人来付账。
当发现步布的钱袋子上镶着许多珠宝时,郗遐更是调侃说有了这些珠宝,肯定能支撑到洛阳,现在还没到洛阳,这些珠宝就全都被郗遐变相夺走了。
郗遐把那颗珍珠放到雪雁手心里,轻声说道:“你可要小心收好,别回头被店家发现再抢了去,攒点私房钱,以后万一没了依靠,自己也能活下去。”
雪雁甚觉感动,把珍珠收起来,又站起身,低首道:“多谢二位客官。”
原来郗遐在雪雁挨近他时,不经意间发现雪雁的手腕上竟有一道道伤痕,脖颈处也隐约有些伤痕,大概是那位店家时常蹂躏她,从青楼买来当小妾,哪一日也能再把她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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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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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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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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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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