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玩、王祷、梁辩和谢裒临水观鹤赏景,言笑自如。雨轻却遥望雁池间的鹤洲凫渚,几只水鸟蜷在枯枝败叶下,瑟瑟可怜,不免有一丝感伤,连水鸟也受到感染,不复从前的欢乐。
阴澹和来扬等人很快说笑着走过来,何叙走在最后面,有点心不在焉,还打着哈欠。
岑经忽瞥见坐在陆玩和王祷中间的白袍少年,不禁看呆了,来扬轻咳一声,岑经回过神来,讪讪一笑。
来扬扶着阑干说道:“众禽中,唯鹤标致高逸,昔日羊太傅喜欢养鹤,华亭侯陆逊也爱养鹤,华亭还有个鹤坡塘,我游历扬州时倒是去过一次。”
陆玩没有答话,只是望着何叙,笑问道:“何兄,我昨晚一夜未眠,难道你跟我一样?”
何叙无奈的笑了两声:“一夜未眠的恐怕不止你我二人吧?”
陆玩小心剥着板栗,目光又扫向岑经,“岑兄,聚春楼的姑娘服侍的太好,挨了你的窝心脚,今日你要不要再和殷棐去聚春楼喝酒?”
岑经听了这话,急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
昨晚在聚春楼,有个叫阿绣的姑娘将要梳弄,岑经花五万钱买了她,正要取乐之时,忽听隔壁有人叫嚷起来,紧接着就是打斗之声,岑经还未穿好衣服,雷岩就闯了进来,冷冷地问道:“席小杏现在被关在哪儿?”
岑经被她坏了兴致,脸上起了愠色:“你是谁家的小厮,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雷岩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衣冠不整的士族子弟,“进来这里就不要再装什么名士风度了,你跟外面那些浮浪子弟一个德行,我说话已经够客气的了,还有我是替陆家小郎君追查席汝桢兄妹下落的,耽误办案,陆家小郎君一定会怀疑你是在给凶手打掩护。”
“真是荒谬,你这厮竟然查案查到这里来了,陆玩真那么了不起,干脆把睢阳城翻个遍好了!”
岑经气得怒摔了外袍,阿绣穿好衣服就想逃走,岑经一脚狠狠地踢在她的肋下,她忍着痛跪在地上,不敢再抬头。
此时岑经的护卫被雷岩一脚踹下了楼,她一字一顿道:“斯文败类,根本不配挨我的拳头!”
老鸨已经被陈浩之抓了过来,雷岩猛地扼住老鸨的脖颈,厉声道:“敢跟我耍花招,既然你干这样的营生,也不需要辛勤的劳作,那就没必要再留着这双手了。”
雷岩拔刀出鞘,眼中杀意渐浓,刀芒一闪,断了她的两只手,鲜血喷涌而出,老鸨惨叫着从楼梯滚下去。
“暂且先留你一条命,待明日受审过后,我再把你千刀万剐。”
此刻聚春楼的一帮打手也已经被陆玩派来的人全都解决了,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岑经见状,不免有些胆寒,这才意识到她不是普通的护卫,也不怕得罪他这样的士族子弟,惹恼了她只怕她就要挥刀砍向自己,不由得退后几步。
雷岩带着怒容问道:“你是和殷棐一起来的聚春楼,那么殷棐又去哪里鬼混了?你不想断胳膊断腿吧?”
岑经只能老实回答:“殷兄好像带着一位姑娘回别院过夜了。”
雷岩拿刀指着他:“给我带路,今晚找不到殷棐和小杏,那你这辈子就别想快活了。”
幸好昨晚找到了席汝桢的妹妹,殷棐也没有中别人的圈套,不然岑经就跟殷棐一起倒霉了。
这时何叙好心提醒道:“岑兄,我劝你还是好好欣赏梁园的风景吧,逸民先生是她的叔叔,神仙似的妹妹自然有神仙似的哥哥来保护,别人可是看不得也碰不得的,你要是稍不注意把人家惹得不高兴了,往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找你的麻烦。”
岑经顿时一震,看到雷岩就站在雨轻身后,目光依旧冷然,视他不存在,他更是有些后怕,不敢再偷瞄雨轻了。
孙霖昨日受了点风寒,咳疾又犯了,喝过汤药才缓缓朝这里走来。
陆玩已经让小厮们在庭院中支起一口大锅,架起一堆火,烧了一锅沸水,阴澹他们完全不知道陆玩想要做什么。
“孙常侍,我们等你半个时辰了,昨日你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早知道这样,我过来时就带两棵岭南的白芝了,我想定是你这两天操劳过度了,该好好补补身子了。”
孙霖走到水榭亭中,微微皱眉道:“你这是准备在院子里做什么?”
陆玩只剥了六颗板栗,放进雨轻的小攒盒里,然后用温水洗了洗手,很随意的说道:“自然是烧水煮东西,要是执行烹煮之刑,我会换油锅。”
岑经在旁紧张的猛喝水,何叙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梁辩从小攒盒里拿出一颗薄荷糖,递给何叙,笑道:“何兄,吃这个可以提神醒脑,如果因为犯困,错过好戏,你不是白来梁园了?”
何叙便把薄荷糖含在嘴里,懒懒问了一句:“那东西到底需要煮多久才能现出原形啊?”
桥纡不解的问道:“什么现出原形,这跟席汝桢案有关系吗?”
梁辩神秘一笑:“马上你们就会知道了。”
阴澹和来扬都疑惑地把目光投向那边,戴宾却小声问梁辩:“彦生兄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梁辩端起茶杯,嗅着兰花茶的淡淡清香,随意答道:“昨晚发生了太多事,他也没有休息好,可能要晚一点才会到。”
只见顺风用匕首将算盘上的横梁和直柱全都割断,黑色珠子落入沸水中,没过一会,小厮就用竹子漏勺将珠子捞出来,放到一块干净的棉布上,顺风用布仔细的擦拭那些珠子,一颗颗黑色珠子竟然变成晶莹洁白的玉珠。
顺风将这些玉珠送到陆玩和孙霖眼前,孙霖拈起一颗珠子,端详了一阵,诧然道:“这是闻香玉珠,上面还刻有凤鸟纹,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算盘?”
陆玩摆手示意顺风把玉珠拿给梁辩他们看一看,又对孙霖说道:“去年梁国好像发生了一起盗墓案,有伙盗墓贼掘了西周贵族的一座古墓,这玉珠大概就是墓里的随葬品。”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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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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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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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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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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