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柏瞥见南过慌忙爬到上官胜身边,胆小如鼠的样子真是可笑,上官胜一把推开他,对雨轻投去轻蔑的目光道:“什么老鼠精,不过是吓唬人的鬼话而已。”
雨轻摆出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架势,负手大步走到那边关押着十几名囚犯的大牢房门口,敲了敲牢门柱,轻笑一声,“你们谁是商光彦?”
这里面关押的十几名囚犯大都是坑蒙拐骗的无赖地痞,有时也会受人贿赂,做一些拉皮条的勾当,关上几日就会被放出去的。
雨轻昨日已经从邬启豪的随行小厮那里打听到一些事情,在邬家被抢劫的前一阵子,邬启豪跟着父亲邬琏一起出门去赴宴,路过一家胡饼店,见到一男子赤膊仰面横躺在店门前,将大门堵住,然后破口大骂,街上行人纷纷围观,几个伙计便拿着擀面杖把那人打了一通,掌柜叫停后,那人站起身哈哈大笑,“掌柜的,这打也打了,可以让我吃饼了吧!”
原来这男子是个闲汉,专做无赖之事,连日来总是到这家吃胡饼,每回都赊账,掌柜管他要钱,他便说没有,但还想吃胡饼,于是告诉掌柜,自己明日必来闹事,让店内伙计只管打,自己绝不还手。
但有个条件,打完之后,自此吃胡饼不用付钱,如果掌柜不答应,他就每天横躺在店前,让人家做不成生意,掌柜知他是个市井无赖,告到衙门顶多关他十天半个月的,也就被放出来了,心里恨归恨,又不敢真的当街打死他,只能让他继续白吃白拿了。
当时邬琏觉得这无赖会耍点小手段,也有几分硬气,便带他回自己府里,让他帮着酒楼去收账,回来后自然有赏。
一般去酒楼消费的客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要么记账,要么有仆人或者丫鬟去结账,对于这些记账的,到了月底或者年底酒楼账房管事都会派人去收账,这要账的差使不好做,有时候也会碰一鼻子灰,或者吃闭门羹,故而邬琏才让这个无赖去跑腿办事。
没想到这个无赖竟然收了账跑路了,邬家管事朱全告到衙门,这个叫商光彦的无赖也实在是笨,很快就被宁县尉的手下逮个正着,如今就关在这间牢房里。
其中一长脸男子,长着鹰钩鼻,薄唇抿了两下,插着手臂不咸不淡的问道:“小郎君找我可是有事啊?”
雨轻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只是退至楚颂之身后。
其实在楚颂之刚到沁水就任县令之时,与这样的地痞无赖打过很多的交道,沁水县的地头蛇与本地士族相互勾结,给楚颂之制造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麻烦,更串联起县衙的一帮旧吏,想把他这位县令逐渐架空。
幸好楚颂之颇有手段,恩威并施,好好笼络了这些混混,同时暗中离间他们,以防被他们辖制住,并且利用他们收集相关情报,倒是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难题,对于眼前这个摆着大爷款儿的商光彦,楚颂之自然有办法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出来。
阿福已经把食盒放到地下,蹲身打开盖子,取出一个新做的烤面包,递给商光彦,笑道:“先吃点东西好了。”
早有狱卒搬来一个凳子,用袖子急急蹭了蹭,楚颂之往凳子上一坐,悠然道:“我找你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单纯的想要与你谈谈心。”
雨轻再次走回李如柏那间牢房门口,然后招手示意狱卒把凳子放在这里,自己也坐了下来。
这时顺风走过来,把一根麻花递到她手边,她掰开两半,头也没回的问道:“李如柏,你要不要吃麻花?”
李如柏直接从她右手抢过那半根麻花,故意埋怨道:“你让那个无赖吃烤面包,而让我啃麻花,看来我还不如那个无赖待遇好呢。”
“你确实不如那个无赖。”顺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可是邬家抢劫案的重要嫌犯,能有麻花吃就不错了。”
“我不过就是走了霉运,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嫌犯,真正的罪犯不知躲在哪里偷着乐呢?”
李如柏双腿盘坐在破草席上,吃着五香麻花,出神的望着雨轻的背影。
“如果是别人犯罪后栽赃给你,你只要提供不在场的证明,自然就可以洗脱嫌疑了。”
雨轻蓦然回首,问道:“那晚你在哪里?”
“你可是真心想要帮我?”
李如柏吃着麻花一脸享受,看似奶萌的可爱小男生,眼底却带着邪魅的笑意。
“我在逍遥谷独自赏月,独自饮酒。”
顺风嗤笑道:“这么说来就是无人给你作不在场的证明了,赏月明明可以坐在自家庭院里,非要一个人跑去黑漆漆的山谷里,肯定没干好事。”
雨轻又把视线落到柴六郎身上,好奇的问道:“你当时又在做什么?”
“柴六郎在外面养着小老婆,自然是夜里留宿在她那里了。”李如柏不怀好意的问道:“我猜的可对啊?”
柴六郎尴尬一笑,然后点点头,雨轻托着下巴沉吟道:“他们几个肯定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明,如果他们真的没有犯罪,那么只能说明真正的罪犯对他们几人的行踪很了解,精心设计好每个环节,那几件物证更是让他们无法辩驳,罪犯为何要这般陷害他们呢?”
“任何事情有因必有果,坏人做坏事也是有原因的,有时候你看的好人未必是好人,坏人也未必是坏人。”
李如柏风轻云淡的说道:“就像宁县尉在邬家池塘里找到的那具白骨,可见邬家本身就有问题,这也许是陈年旧案了,姜县令应该不会把这件抢劫案与白骨案联系在一起来调查,那样只会让案情更加扑朔迷离,恐怕他不是那种锲而不舍的追求真相和公义的人,更缺乏无所畏惧的勇气,只是一心想着个人政绩和升迁而已。”
“你这话听起来很高尚,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顺风吃完麻花,又拿出一个鸡肉卷,对李如柏他们笑道:“我在饼里面放了酸黄瓜,吃起来很开胃的,你们要不要尝一下?”
柴六郎诧异的问道:“你这小婢也太能吃了,从一进来就不停的吃,难道你嚼着不累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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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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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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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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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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