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摇着折扇:“苏姑娘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的。”
虽然他的态度并不那么真诚,但我还是要道声多谢,今天多亏他帮了我一把,这种时候不应再树敌了。
“你知道的我对你……”
他的目光很深情,我假装看不到,打断了他的话:“对不起,这种时候我没有心思谈及其它,告辞。”
两兄弟回来了,道一句温公子,便推开门看看,见到两人完好无损也就放心了。
“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走了,切不可伤他们分毫。”
屋内两人各自看着对方会心一笑。
我回来了,却不见小乔,我也不好离开,若是她回来找不到我又该如何,还是乖乖在这儿等着吧。
不过片刻,小乔拿着些东西回来了了,瞧着我通红的眼眶,问道:“小姐,是见到老爷夫人了吧,他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刚才在温如玉面前极力忍住,此时泪如泉涌。抱着小乔的肩头摇晃道:“小乔,我们快去找人来帮忙吧。”wWW.ΧìǔΜЬ.CǒΜ
“找谁呢?”小乔极力想了想。
魏无羡?不行,此时他怕和蓝湛还被关在玄武洞吧,还等着江澄去救他呢?江澄?不行不行,我使劲地摇了摇头。蓝曦臣?他家才被温氏一把火烧了,他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呢,况且云深不知处还在重建中,蓝家子弟也是死伤惨重,这时候哪里来的人手帮我?头都摇破了,硬是想不出一个可以相帮之人:“完了,这下完了。”
脑袋耷了,哭得更凶了,“小乔,怎么办,我找不到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啊,怎么办啊?”
小乔哭了,抱着我哭在一起。
……
还是小乔擦了眼泪,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馒头递给我:“还是热乎的,小姐快吃吧,保存体力,明天在想办法。”
“我实在吃不下去,你吃吧。”
“小姐,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不了,离天亮没几个时辰了,就在这里靠会儿,现在全城贴满了告示,出去就是送死,还是待在这里吧,明天也好及时知道温氏下一步的动作。”
次日一早,温武带着几人来到了西院:“打开门。”
苏老爷与夫人头挨着头,手拉着手,歪在了桌子上,脸色煞白,一人上前摸了摸鼻息,然后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进来,看看,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昨晚上还是好好的……”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温武抽出随身佩剑,对着他们就砍,两人张大了瞳孔,眼里是惊惶,害怕,不可思议,周围的的人看着他们倒在了地上,听得温武一声吼:“拖出去。”
“爹,娘…”
小乔听得我的梦话醒了过来,走到我身边,轻摇我的身体,触及我的额头,惊呼道:“好烫。”
“小姐,小姐,快醒醒。”
“爹,娘…”我一跃而起。昨夜睡得并不踏实,梦里皆是父母亲与我告别的场景,我哭着追着喊着他们,他们却无情地一次次把我推开。
“小姐,你醒了,你发烧了。”
“什么?”猛然想到了什么,牵着小乔的手就往西院墙跑,翻墙时有些力不从心,多亏小乔及时推了一把。
“一大早的,真晦气,让我们几个人来干这种事,他们倒好,潇洒去了。”
几人担着白架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爹,娘,怎么会?”
“不会的,小姐,没看到脸不能贸然断定。”
“这屋子,除了父母亲还能有谁?”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父母亲抬了出去,身体已然再也撑不下去了,就这么直直地倒下了,眼里尽是无边的空洞,心里在无数次的问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
小乔一声惊呼:“小姐”,连忙从墙上跳下来。
艰难地拉过小乔的手,对她说着:“父母亲就靠你了,安葬好他们。”说完,眼睛闭上了。
人总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额头有凉凉的湿意,时不时的有人进出,拉着我的手探脉。
苏府大厅,不时有温氏子弟进出。温武坐在首座上,头偏着,额上的一缕发嗒嗒地吊着,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听着底下的弟子来报:“禀三公子,前院都找遍了,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东西。”
“下去吧。”
这名弟子下去,又迎来另一名弟子:“后院也没有,金银财宝倒是有许多。”
“有多少,通通抬上来,带回岐山我们自己享用。”
底下人将一箱箱的金银财宝抬上来,足足有七八大箱之多。
温武两眼放光,起身来到了箱子前翻看,滋滋赞叹:“没想到这苏府挺有钱的嘛。”
复又问:“对了,温如玉在哪?”
弟子拱手作揖答道:“温公子在西院偏房。”
“他在那干什么?”
“属下不知。”
“你去看看。”
西院偏房放的都是些杂物,不打紧或是无用的东西,灰尘覆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扫了。
温如玉一一略略扫过,待走进一架子旁时,顶上放着的一个木盒被他随手拿了起来,掸掉灰,这个木盒很精致,檀木做的,上面刻着云纹图案,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不像是什么不值当的东西,为何被抛弃在这里无人看管。
好奇心作祟,打开一看,览然是一副红色卷轴。
右上中端正的朱红色结亲书三字灼伤了他的眼睛。
两性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在这花好月圆之日,今苏夫人之女苏晓月与青衡夫人之子蓝涣,在双方父母的授意下,定下百年之约,特以此书为证。
下末处还注明了姓名,年月日。
看完这卷结亲书,温如玉的心里已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本来苏晓月对他就不甚喜欢,本以为自己多努力努力,总有一天能获许她的芳心,不曾想如今又有了这个,我温如玉喜欢一个人这么难吗?
捏着卷轴的手用了些许劲道,那手捏之处的纸张竟有些残破,转念一想,如此重要之物,为何会放在这里,既已结姻亲,又为何会公开招女婿,想必其中必有什么变故才导致这封结亲书在此尘封已久,看来此书不足为惧,此事已不算数,苏晓月也肯定不知道此事。
稍一用力,手里的结亲书已成了碎片。
“温公子……”温氏弟子急走了过来,看着漫天的碎片满是疑惑。
温如玉并不打算解释,直接发问:“怎么了?”
弟子赶忙回道,却忘了自己刚才想问的。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杂物间。
温武:“听说你去了偏房,干嘛去了?”
“我担心有些地方疏漏了,便亲自再去察探一番,”
“可有发现了?”
“没。”
“既然这里搜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那说明阴戒一定就在苏晓月身上,只可惜那两个老东西死了,没了要挟她的筹码。你们继续在城里各个地方张贴告示,加强人手在各个卡口盘查,务必找到她。”
“是。”手下弟子们异口同声道。
“三公子,那这里怎么办?”领头的问道。
温武不假思索:“一把火烧了。”
温如玉欲言又止。
“怎么,还不快去?”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待安排好一切后,抬着几大箱子,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只余下身后的漫天飞火。
偌大的苏府就这样在一场大火中覆灭,熊熊火光照亮了姑苏半边城,烈火堪堪烧了两天两夜才熄。此一事太过震惊,令人始料未及,连着几天街头巷尾无不在谈及此事,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就有村民将此事上报给了云深不知处。
兰室,蓝启仁今日的神色与平日所表现出来奉行规矩,固执刻板的那一套有所不同,就在听了那名村民的叙述之后,露出难得的一脸忧色,随即吩咐守门弟子找来蓝曦臣。
“叔父,”蓝曦臣缓缓走来,仪态端方,任何时候都保有蓝家那一惯的遇事不忙不慌。拱手作揖:“叔父唤曦臣前来所为何事?”
“你下山一趟,姑苏城下出了大事,据村民来报,城中的一位苏姓人家前几日被一伙不明人物侵占了府邸,逼死了苏府的掌家人,全府上下一百多口都未能幸免于难,就在昨天还放火烧了苏府,而始作俑者却逃之夭夭。”
“火烧府邸,这可是温氏一贯的作风。”
“叔父。”
蓝启仁神色凝重,蓝曦臣唤他也未听闻,只一个人杵着,神游天外。
“叔父,叔父,为何如此担忧?”
两声叔父将蓝启仁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轻声道:“不知还有没有人幸存?”
叔父对生死一向看得很开,为何这次如此忧心,还是无关紧要的人。
蓝启仁犹豫再三:“曦臣,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
“总要知道的,不妨请叔父告知一二。”
“这件事,也与你有关。”
蓝曦臣挺好奇的,什么事与我有关,看叔父神情,想来这件事不一般。
“你母亲在世时与你定了一门亲事,那姑娘便是苏府千金,”
蓝曦臣的心因这一句再也不能平静了,他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了。本来心态自如的一个温润公子此时已绷紧了心弦听着叔父娓娓道来。
“也不知这惨遭屠害的苏府是不是你母亲认识的那位挚交好友的府邸,那苏姑娘是否还尚在人间?”
“叔父,这话何意,你怎会不知?”
蓝启仁顿了片刻,略一理了理胡须:“自发生那一事后,两家便再没有了来往,婚约也就此作废。若不是今日听闻苏府发生此等大事,怕是此生我都不会提及。”
蓝启仁长吁一口气,感慨道:“那婚书还放在禁室里终年不见天日。”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位恩师。”
“恩师?就是母亲杀死了父亲的那位恩师?”
“谁都没想到事情竟这么巧,那位挚交好友竟是恩师失散多年的女儿,就在认亲的前一晚,恩师被杀了,她痛不欲生。”
“此前其他人并不知晓中间还有这么一回事,你母亲是因何杀了那位恩师,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无非就是是非恩怨罢了。”
“她得知她父亲是被你母亲所杀,一怒之下跑到云深不知处质问你母亲,而你母亲当时被关在静室闭门静思,永生不得出门。”
“你父亲对此事只回了一句,我已经对她作出了惩罚,还望你原谅她的一时错误。”
一句话就此揭过,一枪怒火无处发泄,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原因。
“那日,那位好友在静室门前割袍断义,与你母亲断了多年的姐妹情谊,随之的,还有两人为双方子女定下的秦晋之约也就此再不算数,自此,无人再提及此事。”
“怪不得我从未听父母亲提过,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曦臣,你即刻下山走一趟,一探究竟,若是苏家有幸存人在,施以援手毕竟曾经相识一场。”
“那这里怎么办?”
蓝忘机走了进来,自玄武洞回来,变得更不爱说话了,相较以往也成熟不少。
他淡淡的话语流出:“兄长若是有急事,不妨先去处理,云深不知处不出几日便可筑好,有我在,你且放宽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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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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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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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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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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