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伴随着连贯性的口号,以及整齐的脚步声,定武军大营内的训练此刻是如火如荼。
整个南京右卫负责新军的编练,而近五万人的编制使得陈操不得不在整个聚宝山周边以师为单位开辟了三个大营,为此李茂才的工坊加班加点的建造水泥住房。
每个大营相距不过五里,第一师大营内,新任师长唐开年正在与新兵一同训练,回想去年还只是右卫的一个千户,如今已经是高品级的师长,仕途可谓一片大好。
“你们都记住,你们这一切都是伯爷给的。”唐开年正在训斥麾下的一个连队:“若不是伯爷,你们现在还是贱民,一辈子不得翻身,但现在机会来了,大把挣钱,建功立业,鞑子只要一天不灭,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得到荣华富贵。”
这种话三个师的师长和各级军官不知道要说多少次,但每次都能激励人心,穷惯了的人们都想建功立业得到荣华富贵光宗耀祖,但这种事情都得用命去换才可以。
“操练起来,”一名连长拿着教鞭大声的喊道:“头三个月不需要你们练习搏杀,你们只需要站军姿和跑步,谁他娘的敢掉队,今天的午饭不准吃,士卒犯错,全班受罚,一个班犯错,全排受罚,全排犯错,整连受罚,以此类推。”
一名排长接连踢了麾下四个人,骂道:“争取先进连排,伯爷设了奖励金,你们不要这个钱,老子可想要,辽东一仗打下来老子从小兵当了排长,你们看看,老子就是你们的榜样,谁要是被纠察队逮到犯了错,害的老子今晚吃不成猪肉炖白菜,明天二十里负重训练,嫌苦嫌累的,给老子滚。”
大营内各个位置都有训练队,嘈杂不堪,但仔细看来,每个队列都仅然有序,不像是卫所兵集结时那种混乱不堪。
陈操带着人四下巡视,新军成军之后必须在今年八月之前出发倭国,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伯爷...”赵信跨着刀一脸傲气的走来,然后道:“伯爷,您要的人属下全给抓来了。”
“抓?”陈操惊讶的抬眉,然后一把扯住赵信:“混账东西你把他们当做宋应星来对待?”
赵信一脸的委屈:“伯爷,肯定不成啊,他们比宋应星难缠多了,一个个视死如归,若不找些古怪的由头,属下还真没有实力可以把他们弄来。”
“孙传庭人在哪里?”陈操盯着赵信道。
赵信拱手:“都在镇抚司牢内。”
“你个混账...”
陈操快马加鞭从军营赶至镇抚司,穿过守卫森严的后院,抵达南镇抚司的大牢,前文说过,南镇抚司没有镇抚司狱,只有大牢,而大牢则是一排整齐的房屋。
“伯爷,名单上的人重要的都找来了,剩下的几个都在三边或者辽东,不好调动。”赵信停在大牢门前:“孙传庭在来之前大骂伯爷您是阉党走狗,不得好死。”
陈操斜睨着赵信:“我是阉党,你才是正经的阉党走狗...”
赵信:“......”
“我要见定武伯。”
陈操刚刚走进大牢,牢内的几个人中便大喊了起来。
“这个就是洪承畴,现任浙江提学佥事。”赵信指着叫喊的那人。
洪承畴与孙传庭同年,今年刚刚三十,而天启四年的二月,两人虚岁才三十一。
“你怎么把洪大人关在里面?”陈操皱眉,他很想打人。
赵信指着其道:“洪大人不给面子,以为属下找他来他必死无疑,然后在杭州城内大放厥词,说什么杀身成仁,属下便找了个污点证人,嘿嘿...”
陈操让人赶紧将牢内的三人全部放出来,除却洪承畴略带恭敬,其余的两人都是一股愤然的表情。
陈操落座之后,朝着洪承畴拱手:“洪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手下的人都是粗鄙武夫,受不得刺激,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洪大人多多担待,也请你们两位大人多多担待。”
“哼...”
“这位便是前任吏部考功郎中孙传庭,这一位是户部员外郎卢象升...”赵信指着剩下的两人道。
陈操很是客气的朝着两人拱了拱手,然后转头盯着洪承畴道:“洪大人切莫误会,如今辽东鞑子势大,陕西民乱也多,本伯受命组建新军,已经是箭在弦上,以洪大人的真才实学,本伯以为不止于在浙江担任一个区区的提学佥事而已。”
历史上的洪并不是什么好人,属于投机倒把的人物,但他本身的学识确实很高,若不是时间不对,将其放在永乐朝,定然能大放光彩。
果然,洪承畴听陈操这么一说,眼睛一亮,旋即拱手:“能为陛下做事,实乃福分,若是定武伯不嫌弃,下官愿意听定武伯调遣。”wWW.ΧìǔΜЬ.CǒΜ
“好说,”陈操笑着一拍手:“如今辽东百废待兴,鞑子抵御在外,广宁城新建,且新任辽东经略张鹤鸣张大人就驻扎在广宁城内,”说着陈操饶有兴趣的看着高大的卢象升和中等身材的孙传庭:“朝中东林诸公和正直大臣们都不愿意去辽东,经略府名下的官僚差了许多,正差洪大人这等人去支援张大人。”
卢象升脸倏忽一下便红了,不自在的低下了头,孙传庭好点,虽然他的座师是孙承宗,但这个人和卢象升一样,都是正气长存的名头人物,不然也不会因为魏忠贤专权而自己辞官回乡。
洪承畴愣了一下,辽东虽然危险,但旋即便觉得这确实是个机会,于是拱手:“下官提学浙江数载,自觉无甚成就,今日得伯爷赏识,能为陛下做事,实在是下官的福分。”
“好,”陈操抚掌:“本伯这就亲笔手书一封推荐信,然后安排锦衣卫亲自带你去辽东,你且安心回去准备。”
洪承畴拱手:“下官谢伯爷...”
“孙大人不喜我陈操是阉党?”陈操转换眼神看向了孙传庭。
孙传庭即便是有一身浩然正气,但现在他实际的身份也是平民百姓,虽然被锦衣卫扣押,实际上在来的路上也并没有吃多少苦头:“草民见过定武伯。”
“自神宗皇帝后期东林党把持朝政以来,萨尔浒大败、广宁失陷,陕西民乱反复,朝中无钱、无粮,坐视鞑子势大,各个土司相继反叛,朝鲜、蒙古丢失,亦力把里、三边等地战乱不堪,山东、河南大旱连连,流民四起,饿殍遍野,陕西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事情,孙大人,这些事情都是东林党当政以来发生的,你有什么看法。”
陈操的话句句诛心,这些都是东林党粉饰的所谓大明盛世之下的乱局,孙传庭只知道其中一些,哪里像陈操一样了解的这么多,心中千思万绪,陷入了沉默。
陈操便转头看向了卢象升:“张问达与本伯关系很好,这一点你可以去问一问他,本伯知道你进士出身,但弓马娴熟,在朝中做文官不如出来做武将,反正我大明朝现在的规矩是以文制武。”
卢象升的座师乃是张问达,有这一层关系,陈操觉得要收编其应该问题不大。
果然,在很论资历和出身的明末时期,卢象升便愁绪起来,张问达乃是东林党元老,陈操又是阉党,坏就坏在陈操与张问达的关系是朝中尽知的事情。
陈操知道卢象升陷入了为难,于是便道:“两位,本伯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你们就在我定武军中观摩一番,三天之后本伯再与你们商讨去留问题,赵信,两位大人你一定要礼遇。”
“是...”
出得镇抚司,陈操便想起其他人来,转头看向赵信:“其他人呢,怎么你就抓了他们三个人来?”
赵信知道陈操要问,早就有计较:“属下命人在辽东各军中探寻,果真寻得有黄得功这一人,他在蓟州总兵赵率教麾下,此人年纪轻轻作战却勇猛异常,蓟州军中流传其十五岁时偷喝酒被其母训斥,尔后拿着一把长刀跟着大军去了辽东,砍了两颗鞑子的人头,赵率教听闻后便赏了他十两银子,现在已经是总旗了。”
“抓来没有?”陈操笑看赵信。
赵信被陈操盯着发麻,便干笑道:“他没错,属下的人找到他给他说了事情的来头,这小子当即就答应要到咱们定武军来,现在正在来的路上。”
“干的不错,”陈操拍了拍他的肩膀:“左良玉与刘良佐人呢?”
赵信拱手:“二人也在辽东,驻扎山海关,属下已经拿了兵部的调令命人去信,相信他们二人很快就会赶来。”
“嗯,”陈操要这些人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特别是孙传庭和卢象升二人,如果不能成为自己人,以后在他前进的道路上一定会遭到此二人的横加阻拦。
“粮食呢?”陈操想到此事:“沈庄玲那边可有拖沓?”
“黔国公府的人故意装怪,不过属下和老张两个带着火枪去的,粮食来了不少,还有很多安南的稻种。”
陈操若有所思:“走,咱们去一趟沈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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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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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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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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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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