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上口,没有几千两恐怕是下不来的。”
虽然时值冬日,但鸡笼岛这里,穿着短袖、草鞋在街上行走的百姓还是大有人在,谢双瑶戴着斗笠,和郑天龙、陆大红等人在街头漫步,半点都不显眼,街头百姓们匆匆走过,并不会对这么一行人投注更多的注意力——最近,到鸡笼岛来考察的商户是越来越多了,前呼后拥的大有人在,鸡笼岛上人人都很忙,闲汉少有,大家都没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谢双瑶时不时是爱说冷笑话的,对郑天龙来说,给领导捧场几乎是一种本能了,“六姐果然大才,这千金丸的东家,若是得知此事,怕不是要感激涕零,泣谢赐名了?”
“哈哈哈。”谢双瑶被逗笑了,她竖起手,假装挡着外头,神秘兮兮地说,“你已经得罪小吴了。”
郑天龙这才忽然想起,谢双瑶和有点职位的吏目见面——尤其是今日带点微服私访味道,算是半个公开活动时,所有一切对话,都是要记载进档案的,这种类似于起居注的做法,有效地免去了臣下连篇累牍的马屁,他也不禁是后背一麻,一时竟不敢看小吴的脸色,寻思着只能今晚让阿松去好生赔罪了。
“这、这个……”想要为自己打个圆场,又怕更惹来小吴的记恨,郑天龙吭哧了几声,便暂且退到一边去,摸摸鼻子不再说话了,倒是接受到陆大红安抚的一眼,心下方才稍安,知道此事陆将军会为他兜着。
“这个东西,现在在我们水军内,也很走红。”
陆大红上前一步,把话题揽了过来,她们自小接受谢双瑶的教育,会更能明白她的喜好,“虽然我们注意到之后,也发了一些医院自制的养生丸,但水军还是更追捧千金丸,认为更有效验,即便价格差了十几倍,也还是愿意买它。看来,这个千金丸的确是有点用处的,六姐是想要把它收为官府所有吗。”
“又一个市场的提醒——先有了自发的交易市场,官府才意识到其中存在需求,所以说,宏观调控永远有滞后性啊。”
会提起这件事,自然是因为见到了排队买千金丸的长龙,谢双瑶在街角驻足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把百姓们购买的心理,以及二手高价收购的牙人,其中获利的角度,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你们都没说到点子上,大哥,你来说。”
谢大哥被调到鸡笼岛来调研规划,不过是两三个月的功夫,主要是为了考察鸡笼岛现在的机制,以及为明、后几年鸡笼岛的发展区域做出规划,实际上城市规划也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很值得开一个专门学校,只是目前的确是照顾不到,只能让有经验的谢大哥四处奔波,在工作中传帮带了。
“其实说白了,千金丸的走红,是老百姓们日益增加的需求,以及落后的医疗生产力之间的矛盾。”
谢大哥扶了扶眼镜,一开口便是文绉绉的公文词儿,“归根到底,百姓们难以接受现在许多病能诊不能治的事实,总是想要对自己的病痛做点什么——你叫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接受事实,任由其一步一步坏下去,这个根本来说,是违背人性的决定。”
“人性对于自己的痛苦,一定是要去做些什么的,你和他说没有一点办法,他会相信你吗?不会的,他会反过来骂你庸医。”
“若是从前,实在没有钱,也就罢了,现在有钱了,不拿来救命,做什么呢?难道留给别人花吗?这样想的人固然是有,但更多的人也还是想要试着排解自己的痛苦。这是如今在医疗界的一个主要矛盾——”
“有能力的百姓,比以前多了,而且要多得多,有了余钱,不再是过一天算一天了,便立刻想要解决自身的苦痛,可是,去我们的县医院,得到的答案往往是不好的,这个病,或许诊断不出来,或许是诊断出来了,不能治,连药都不给开。”
“若是去从前的生药铺呢,又太贵,一两银子只够吃两三贴药,一个月不到就吃完了,也没有什么大用处,相比较起来,千金丸这样的丸药,价格恰好是殷实人家都能买得起的,而且不用去药铺、医院,省了赶路开方的折腾,适应症又特别的广,我想对于一些本来就营养不良的人来说,常服用也是无害有益的,一两银子能吃三四个月,又便宜,时而又能听到朋友说吃了很有效验,这就是它恰到好处,拿捏了人心的地方。”
谢大哥显然对于这个千金丸也很有兴趣,是做过一番研究的,此时娓娓道来,听得郑天龙都不自觉点头,“果然如此,倒也是它的功德了,看来,咱们买活军这里的医药,日后也是大有可为,尤其是养生丸药,日后怕是要大卖了。”
他是不觉得十块一枚药有多贵的,谢双瑶也觉得这个价格拿捏得极好,如果是一百块一枚,能吃得起的家庭一定是大大减少,十块一枚,一般家庭,不舒服的时候含一枚也不心疼,有钱些的人家,一天一枚更是不当回事。“它这个的利润率是多少?”
马脸小吴没有吭气,谢双瑶有点奇怪,“新行业,征保护费时没查账讲价吗?”
“查了,但您两个月前行业会议不是才明确了吗,要保护商家隐私。”马脸小吴铁面无私。
郑天龙一听,连忙借故走到一边去,连谢大哥、陆大红等人也都别过脸去,马脸小吴这才用炭笔在手心里写了个数字给谢双瑶看,谢双瑶有些惊讶,“比我想得低,成本这么高吗?”
“这个比我们的面粉丸子成本还是高不少的,确实是从山阴那边弄的药材来做的,进价凭证都在——就这还是咱们这蜂蜜、糖浆都比外头便宜得多,不然十文一枚,她要蚀本的,可能至少要十五文才能勉强回本。”
马脸小吴答道,“所以,千金丸在外的名声也的确比养生丸好,大家都普遍反馈千金丸服了有效,而且药味更足。”
老百姓的确不是傻瓜,若是和养生丸一模一样,只是带了一点点药味的面粉糖丸,那这东西也不会卖得这样好。谢双瑶失笑道,“都是吃了红利,如果不是我们这里面粉便宜,我们医院的养生丸也要亏本。”
这是自然的,说是面粉糖丸子,那也是精白面加的糖,这个东西,放在敏朝,那说是药也一点不假,很多病人一年到头也吃不到这么精致的食物。在买活军这里,也是有了新式的磨面机、机械筛,才能做到这个价格。龙眼大小,还只卖一文钱一个,医院确实不能多开,否则外头的糖果都没生意了,老百姓嘴馋了,来医院开点丸子吃,还多个补气的噱头,怎么不比在外买糖划算?
对买活军来说,医院的面粉养生丸,说不上赚钱,翻倍卖的话才能有一点利。千金堂的这个药丸子,因为药材放得足,也不能说是暴利,还是走的山阴人的路子:细水长流,薄利多销。
论方子,也是正经从名医武叔卿那里买来的验方,武叔卿给人看诊,开太平方子时,最常开的就是这个方子,听说里头有薄荷、丁香、白芍、山药、黄精、蜂蜜,富贵人家还能加老山参,方子治不了病,但做补品问题不大,可谓是老少咸宜,能够补益元气,减少眩晕、恶心、乏力、面白等等一系列虚症。
这些症状,其实说穿了就是营养不良、低血糖、低血压什么的,这种症状在中医来说就是元气不足,这个时代元气不足的人又非常的多,这种药在营养过剩的时代根本没有存在的土壤,但在这个时代,一旦能够量产,掀起流行也是情理之中。谢双瑶觉得这个千金丸在敏朝应该会更加神效,可惜的是敏朝的百姓应该是吃不起的。
真要说这门生意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也是普遍性的问题,谢双瑶很怀疑这个药方里的药材到底有没有用,也就是说,和纯粹的糖丸比,这些药材的添加到底能不能增添养生的作用——就像是她很怀疑如今医院开的中药方子,究竟能不能治好病一样。这种验方缺乏证据和原理分析,是纯粹的经验医学,要论文那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但,这里就又引起这一个问题了,如果怀疑千金丸,那就等于是怀疑别的传统药方,即便就假设它们真的没用吧,谢双瑶能不能拿出填补空缺的现代医学?如果拿不出,她该不该阻止民众寻求这种或许有效或许无效的安慰剂?
如今来看,答案是很显然的了——人性的需求是无法阻止的,谢双瑶自己都不能保证她一辈子不吃这些安慰剂,她是带了很多药来不假,但她又不是医生,很多药谢双瑶压根不知道怎么用,如果得了一些现有已知用途的药物无法治愈的棘手疾病,身处于痛苦之中的话,她会拒绝中药吗?她会喜欢听到医生告诉她,‘你这个病现在医学水平根本治不了,给你开药也没用,只能靠自己熬’吗?
这种话,无疑是扫兴的,谢双瑶觉得,如果真的很痛苦的话,她大概只能做到拒绝一些明显有毒性的药物,比如朱砂、草乌之类的,如果有医生敢给她开方子,她是一定会吃的。
既然连她也如此,那么苛求别人便毫无意义了。但凡是日子过得好的百姓,都有为自己的健康花钱的愿望,有了痛苦,人要看病求医,不管医生有没有用,这种心理诉求就像是人要吃饭睡觉一样,是最朴素的人性,都是无法靠权威强行扭转的需求。更何况谢双瑶能说中药吃了完全毫无作用吗?她不能,她又不是医生,科学家没争论出结果的事情,她不能随便乱说。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千金堂的东家,别说她是骗子了,该说她是急百姓所急的忠厚商户才对,药丸卖得贵,并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如今的药材多数都是野生,本身价格就居高不下的问题。有些中药一贴就要三四百文,也不是生药铺黑心,有些药材收来就那个价,这时候的许多药材,其实也是奢侈品,它的产量就只够极少数人吃的。
这是经由千金堂的走红,暴露.出的一个显要矛盾,诚如谢大哥所说,是百姓们日益增长的就医需求和落后的医药行业之间的矛盾。不论是诊治、医治、药治,这些原本的奢侈服务,都是应该要想办法降降价了。
这矛盾应该已经存在了许久,只是官府的反馈机制也是相对落后的,还是敏锐的商人发现了这个矛盾,并且立刻就从中牟利,赚了大钱。谢双瑶觉得千金堂的走红是很有意义的,她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了几条,“第一,医生专门学校要增加和农业专门学校的交叉分科,药材种植学,争取在五年内能够达成常见药材的人工种植量产。”
量产是降价的不二法宝,如果和千金丸同等品质的药丸,成本能降到三文,卖价腰斩,甚至于只卖四文一丸,或者如果有一天能卖到一文一丸,并且大批量供应的话,相信是能畅销海内外的,到了那时候,千金丸自然也的跟着降。
把安慰品的价格降下来,让百姓们的心理需求至少是能广泛地,通过更小的代价得到满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通过较为高昂的价格来获取安慰。药的原料就贵,责怪生产商有什么用,反映的是这一行生产力的落后,技术革新是降价的不二法宝,原料生产的革新也是技术革新。
至于现代医学中,常见的通过检查确诊,给予对症的化合物药片的疗法,只能说争取在有生之年实现,这是个血常规都验不了的年代,只能双管齐下,一步一步来,先满足就医的需求,再解决诊疗的有效化,医学理论的规范化。
“范佩瑶——就是千金堂的东家,都叫她范十三娘,已经在做这件事了。”马脸小吴伸头看了一眼,提供情报,“她这阵子在和我们的田师傅接触呢,要找个种田的能手,想要聘他去试种药材,还在云县那里到处转着找大片空缺的田地,不过这东西如今是难找的。各家的地种什么,要听衙门的话,她还得和衙门接洽,这阵子写了许多信,云县的衙门也被她烦得不轻。”
“哦?”谢双瑶有些吃惊,“十三娘,她是女的呀?”
“嗯,她今年刚十五岁。”
这下连一旁极力告诫自己不要多话的郑天龙都咋舌了,“不得了,不得了!千金堂的东家竟是个小女娘?!当真是后生可畏!”
“真是她一人操办下来的?”
“据情报所说,千金堂的确由她一人做主。”马脸小吴讲,“他们家原本也没有涉足药材,制药的老师傅还是找的本地人,由云县医院的一名医生把关。这生意的盘子的确是她一人码出来的。”
众人都不免啧啧称奇,陆大红笑着说,“别说十五岁,哪怕是现在,我估计也是做不起生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份嘛,不过我没想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居然是女娘——还以为发现这片蓝海的该是个老奸巨猾的奸商才对。”
谢双瑶的笑容里立刻就多了欣赏,众人看在眼里,都知道这个范十三娘,将会因为自己的性别而多得到一些机会——谢双瑶就是偏向于任用女娘,这一点和她的性别是分不开的,这让很多男吏目都感到憋屈,因为他们并没有‘妇人不能成大事’的偏见,即便是自己握有大权,也绝不可能兴起反心,但却还是因为自己的性别,比女吏目要少了一些机会,只因为他们去到敏朝也能高官厚禄,而女娘便没有这样的动机。www.xiumb.com
不过,由于谢双瑶明显对郑天龙之子大木另眼相看,而另一个男吏目是谢大哥,所以这几人中,倒没有谁因为谢双瑶的偏袒而不服。谢双瑶又问了几句千金堂的事情,沉吟着说,“看来范十三娘的确很聪明,她也想降本降价,如果我没猜错,后续她要做差异化市场——她的数学一定很好,知道平民化市场,哪怕是微利,规模效应下也是很恐怖的数字。”
虽然有降本降价的愿望,但能否成功,还是要看中药材的人工种植是否能形成规模,谢双瑶又指示小吴,“记下来,第二,要增加保健品的验方查询,以千金堂为范例,对必然出现的跟风者进行严格审查。”
“这些保健品,首先生产线要检查,药材进口要严查,其次,对方子要反复论证,其中的有毒药材还是要拿掉,第三,要像千金丸那样,明确注明适应和禁忌症,比如千金丸还送了一本说明书,写得很仔细,注明了肥胖者和消渴症都不能吃,这个是值得学习的。”
小吴奋笔疾书,郑天龙在一旁尽力学习谢六姐的真知灼见,倒是陆大红一时好奇,问道,“六姐是怎么知道有说明书的?”
谢双瑶嘴角抽了下,没有回答,谢大哥代答,“家里爹妈买了十几盒。”
实际上,还是走关系买了十几盒到处送人。不过这么丢人的事谢双瑶就懒得说了,她父母现在主要的恐惧就是无法保养好身体,把这好日子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实际上,这也是买活军这里殷实人家普遍的感想——难怪千金丸大卖。
“第三,我们这边也要组织名医,收集验方,以官府的名义造一批中成药,养生和治病的都要抓起来。”
谢双瑶的思路也是被打开了,她手里,药方是没有,但有成药配料表啊,什么正露丸、整肠丸、龙虎人丹,那都是常备的东西,而且这时代的确没有,谢双瑶也是完全忘了这一茬,要说成药,这些东西若能量产,功能性可比千金丸要更强,这份钱也不能只让范十三娘赚了去——自己辛苦养肥的韭菜,怎么能给别人割走了呢。
可能对于千金丸效用的疑虑,以及对于千金丸火爆销售的妒忌,在小吴等人中也是相当普遍的一种情绪,谢双瑶说的第三点,便得到了很热烈的回应,郑天龙也说了类似的话,“这药丸子生意,也不能都让这么个毫无根基的小姑娘做了去。”
但这话听起来也是不那么顺耳的,因为这里隐藏了一个逻辑,那就是要在买活军的地盘里做生意赚钱,似乎必须要有一些门槛,一些先决条件,糊口的小生意不算,这种很有前景的大生意,必须有特定的人来做,比如郑天龙,他才是有资格赚这种大钱的。
正因为他这么觉得,所以郑天龙没有资格参与这个问题的讨论,谢双瑶觉得,这是一个需要和徐子先、谢大哥等人坐下来好好探讨的问题——买活军这里,对于商户,对于民间经济的态度,到底是如何,这条线要划在哪里为好——
换句话说,买活军这里,到底允不允许大商家的出现?和糊口、富裕的小经营者不同,似范蠡、吕不韦这样的大商人,在买活军这里会被定性为剥削吗?买活军这里,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吗?
买活军这里的商业政策体系,是不是也到了明确的时候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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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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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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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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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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