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刚刚本已被他充满掠夺性的目光弄得不知所措,如今,却不知为何,忽而想笑。
她到底没忍住,眼眸弯弯,嘴角弯弯,又生怕被他看到,只好故作忧虑地垂下眼眸。
但她这动作,无非是欲盖弥彰。
萧誉已然看到她笑了,一时间,心里越发的不痛快。
六月的天气,薛军医竟生生打了个寒战,他瞧着王爷这将要吃人的眼神,硬撑住了没改口,干巴巴地解释:“行房事易气血沸腾,现下王爷身体可禁不起折腾。”琇書網
阿蛮也听得仔细,又怕萧誉不听医嘱,慢吞吞问了句:“那如此说来,王爷最好平心静气,否则会有后患?”
薛军医被王爷吓得够呛,此时听到王妃声音,只觉悦耳动听,是以连连点头:“王妃所言极是,王爷最好该卧床,余毒未清,此刻是觉察不出问题。但等个三五载,只怕身体会有大损!”
他并不是危言耸听,这般说着,顿了下,又忍不住开口:“昔日,属下曾在吴越偶然救下一个人,那人误食紫竹草,本应在解毒后静养,却不听属下劝告,私自外出,后来落下头疾之症,药石无解。”
阿蛮本是随口问问,未曾想,当真会有问题。
她越听,脸色便越发的严肃。
萧誉数十年征战,受过大伤小伤无数,自然不会被这一番话唬住,本欲将这聒噪的军医撵出去,但一抬头,便瞧见阿蛮已然紧张的小脸发白,要出口的话立时就咽了下去。
阿蛮果然着急,询问注意事项。
薛军医颇有欣慰之感,只将自己能说的注意事项全部说了个遍。
萧誉倒是不出声了,只盯着阿蛮的小脸瞧。
她记得颇为认真,就连薛军医要退出的时候,她还跟在旁边,小心询问:“那饮食方面?”
这些小事儿,薛军医自然早就交代过厨房,但王妃想知道,他肯定知无不言,又絮絮叨叨重复了几遍。
薛军医一走,屋内又只剩下她和他。
阿蛮走回床榻边,小脸一本正经,几乎可以称得上严厉了:“我知夫君身强体壮,以往受伤也都并不当回事,但如今却不同,这次是中毒。”
她这般说着,动作轻缓地上前,跪坐到床榻边沿,身子前倾,换上一副委屈的神色,望着他,小声开口:“夫君总该为自己身体着想。”
萧誉只觉心头忽而被挠了一下,酥酥麻麻。
他盯着她小脸,神色紧绷,喉咙微动。
阿蛮毫无觉察,只以为他依旧毫无所动,略一迟疑,双手扶在他肩上,凑上前,唇在他额上轻轻触了一下,软声恳求:“也该为蛮蛮着想。”
她一双眼眸湿漉漉望他,直看得他心里发软。
阿蛮见他不应声,轻轻摇晃他:“夫君就听军医的话,好生休养,好不好?”
萧誉受不住,故作冷淡地扭过脸,模糊地嗯了一声。
他声音极低,阿蛮并没有听清,又往前凑凑,望着他,声音温温软软:“到底好不好?”
萧誉因她忽然靠近,身子瞬间紧绷,忍不住又看她,声音喑哑:“好。”
他应了她。
几乎是应了的瞬间,萧誉的眉心就蹙了起来。
阿蛮松口气,又冲他露出个笑:“那夫君先好生休息。”
她不过刚刚下了马车,现在身体还很是疲乏。等着萧誉呼吸变得绵长,她立时出了卧房,稍一犹豫,还是让府中仆妇另备了房间。
竹香将箱笼都安置好,到底心中不甚安心,急匆匆去寻小郡主,得知小郡主安排了别的卧房,不由得面露不解。
阿蛮刚刚去浴房简单洗漱,现下正回卧房,准备倒头就睡。
竹香在卧房等候,瞧见她,立马迎上前,面露急切:“郡主见到王爷了?”
阿蛮应了一声,径直进了卧房,踢掉软鞋便上了床榻。
竹香知她疲累,将床幔给她放下,一边又忍不住嘀咕开口:“郡主从汴州跋涉而来,不就是担心王爷,如今怎的又不和王爷同房?”
床幔放下,光线暗下来。
阿蛮只觉再不能抵挡困意,含糊着撒娇:“我的好香香,你且先去歇着,我困得很了。”
竹香哪里经得住,也不问了,又很是心疼地将被子给小郡主盖好,才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卧房。
萧誉喝了药汤,在阿蛮娇声软语中,被哄着应了下来要好好休养,又迷迷糊糊地在她恳求下,睡了一觉。
他近几日从昏迷中醒来,确实日日去校场,身体有些受不住,如今这样一睡,再醒来,就觉得精力充沛。
天色已晚,暮色四合。
床榻上,只有他一人。萧誉一时竟以为阿蛮从汴州赶来,不过是自己臆想。
他猛地起身,抬手揉揉额心,脸色阴沉,高声喝道:“来人!”
守在门口的仆妇即刻进屋,跪于门侧。
萧誉眼神凌厉,声音冷淡:“王妃呢?”
仆妇不敢隐瞒,如实应道:“王妃在次卧休息。”
知道刚刚一切不是自己臆想,萧誉脸色缓和下来,但不过瞬间,又难看起来。
她竟没有和自己同屋。
仆妇本就战战兢兢,如今不等王爷询问,主动开口:“婢去请王妃过来?”
她说着,小心抬头,想要打量王爷神色。但只一眼,她就迅速低头,浑身发颤,王爷神情难明,戾气森森。
萧誉起身,无视瑟瑟发抖的仆妇,冷着脸直接朝次卧走去。
阿蛮所住卧房,与他同在一个院落,相隔不远。
两名仆妇守在门口,等候传唤,瞧见王爷走来,两人急忙下跪,萧誉抬手阻止她们出声,自行推门入内。
床榻上,屋内光线昏暗,阿蛮睡的正香。
她身上穿着宽松睡袍,被子虚虚搭在腰间。
萧誉走近,隐隐可以看到她半边白皙圆润的肩。
她睡的可爱,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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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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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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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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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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