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凛枭踏入王府,环顾四周。
他只沉睡了一个多月,信步走来却觉得昔日王府的风景变得陌生了许多,就连府中的下人也比往日多了些生气与活力。
“参见王爷!”下人见夏凛枭回来,比之往日的敬畏惧怕,如今却多了一些莫名的亲和之意,“王爷在宫中盘桓了一夜,像是疲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冷阁上下已然按王妃的吩咐收拾好了。”
“王妃的吩咐?”夏凛枭面露惊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苏染汐让你们提前把冷阁收拾好了?就等着本王回来?”
下人不觉有异,高兴道:“没错啊,王妃夜里从宫中一回来就直奔着冷阁去,还给了新的设计图让人连夜将冷阁拾掇一新,说是一定要让王爷一回来就住得舒舒服服的。”
他正要引着夏凛枭往冷阁去,“王爷快请吧,不要辜负了王妃的一番好意。”
夏凛枭下意识抬脚往冷阁走了两步,须臾又觉得不对劲,“现在过去……王妃睡了吗?”
“啊?王妃一夜忙碌,甚是乏累,已经睡了吧?”下人似乎担心夏凛枭责怪苏染汐,连忙说,“王爷急着见王妃的话,奴才这就派人去请她来……”
“不必了。这一夜折腾,先让王妃好好休息吧。”夏凛枭从未央殿回来,如今也是身心俱疲,再加上之前跟苏染汐在偏殿……
她如今肚子里只怕窝着满满的火气,还是先让彼此都冷静一下吧。
想到这里,夏凛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吩咐厨房多做些补品,待王妃醒来就送过去……”
想到昨夜连番折腾之后,她甚至连短暂的休息都没有,直接陪着他大殿之上对峙,斗智斗勇……激烈的情事之后,想必她肯定不舒服。
“还有,如今天冷了,汤泉山那边的温泉随时准备着,安排王妃这几日去汤泉山泡汤沐浴,解乏养身子。”
他又事无巨细地叮嘱了许多微末小事,恨不能对苏染汐事必躬亲的样子,看得下人都惊讶不已。
王爷今日这是怎么了?
往日里不是跟宁小姐情意绵绵,便是跟九公主打得火热,今日倒还是头一次对王妃这般关怀备至呢!
不管怎么样,主子夫妻和睦,对王府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下人欣喜地领命离开。
余光瞧见夏凛枭转身又往主院去,他正要出声提醒,片刻后想通了什么,不禁了然一笑,小声嘀咕道:“刚刚还说让王妃好生休息呢,一转眼自己倒是忍不住悄悄前去探望……王爷如今待王妃的心思是越来越认真了。”
不知道王妃神神秘秘地在冷阁给王爷布置了什么惊喜……她如此用心,回头王爷瞧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
不多时,夏凛枭一路行至主院,眉头始终浅浅皱着,只想着苏染汐今日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她并非将清白视作生命的寻常女子,断不至于因为这一次意外的床笫之欢就对他主动示好,投怀送抱……
反倒是这次算计多少因他而起,苏染汐一旦知道真相,只怕是想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一想到初醒来时,苏染汐满心满眼只有一个萧楚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心生怒意,醋妒不已。
即便是为了萧楚,只怕她也不会跟自己善罢甘休——虽然不想承认她的心思,可从墨鹤的陈述来看,这段日子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相处甚欢。
该死的!
为什么哪里都有萧楚?
不过是个窃贼一般的存在!
萧楚不仅占据着他的身子疯狂作妖,如今还敢觊觎他的女人,步步挑衅,实在可恨……
因着心里装着事,下人请安行礼时的诧异眼神,夏凛枭也没有多加注意,刚要推门而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焦急的提醒:“王爷,别——”
嗖!
数只利箭突然破门而出,直冲着夏凛枭的面门。
他刚刚躲过去——
唰!
半扇门突然开裂,像是为人操纵一般直接朝着他的面门拍过来。
“!!”夏凛枭立刻打出一掌,正要拍碎门板,恍然却发现门板之上钢针银光闪闪。
这一掌拍下去,只怕手掌心都要废了!
苏染汐还真是睚眦必报!
夏凛枭咬牙切齿地弯腰避开,以超强的柔韧性迅速跟砸过来的钢钉门板擦身而过,四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借门板之力飞身而上,半挂在屋檐之下。
“苏染汐,你——”他刚要质问出声。
哗啦啦。
屋檐突然像漏洞百出的雨伞一般,‘瓢泼大雨’兜头而下。
“苏染汐!”夏凛枭气得咬牙切齿,即便身形再快,闪得再迅速,而开始如此近的距离和如此精妙又粗暴的机关,依旧波及了他半身冰水。
并非言辞粉饰,而是真的加了冰的水。
洋洋洒洒泼了他半身,衣摆都湿透了……一阵寒冽的北风袭来,让夏凛枭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冷得彻骨。
“王爷!”青鸽匆匆冲过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跪在地上一脸的无地自容:“属下护主来迟,请王爷恕罪。”
“护主来迟?”夏凛枭冷冷扔了湿漉漉的外衣,额前墨发也浸润了冰冷的寒意,显得五官愈发凌厉,“这么高的机关,她造得出来也挂不上去,你就没出手相助?”
青鸽仓皇低头,嗓子都吓得嘶哑了几分:“属下……”
“禀王爷,这洒水机关是属下布置的。”付丛这时候突然冒出来,本本分分地跪在青鸽身边,老实地说,“王妃布置机关的时候,青鸽奉命送昏迷的彩衣回去休息,不知道这些东西。”
夏凛枭冷冷盯着他,“你就不怕死?”
付丛一脸迷茫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很不理解‘死从何来’一般:“王爷,此话何解?属下奉命保护王妃,事事以王妃的命令为先,这也是王爷当初收容属下入暗卫营的初衷啊。”
夏凛枭:“……”
收付丛在苏染汐身边保护的人是萧楚,根本就不是他!
苏染汐倒是把这个新手下看得极重,信任得毫无缘由——这不也是她对萧楚的盲目信任吗?
只要看到付丛,她以后就会频繁想到萧楚,念及他的好……琇書蛧
一想到这里,夏凛枭就恨不得直接把这个碍眼的护卫丢出王府,赶得远远的,省得碍手碍脚。
这时,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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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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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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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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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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