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令人食欲大开的满桌盛宴,姜尔然有些心不在焉,心里翻江倒海,如海水席卷着浪花一阵阵翻卷。
脑海里浮现出林毅的各种模样,有年少尚带稚气的,成熟倨傲的,工作的,冷漠的,温柔的。
“但你不一样。”
“我以为你们会很早在一起。”
“他对你的容忍度放大”
“……”
像电影播放不断的环绕,林情的话语充当旁白,在耳边回响,重叠。
她就像被念着紧箍咒的孙猴子。
她开始怀疑,并重新审视林毅对自己的感情。
不是假结婚吗?这段婚姻到底是以什么为基础?
每当姜尔然自认为快抓住真相时,又再次扑朔迷离,林毅真的很早就喜欢她吗?
这个认知让姜尔然的心情沉重复杂,可又无法在一团乱麻里理清。
看着姜尔然魂不守舍,就对着一碗白饭在那戳着,林毅有些奇怪,她对吃饭一向专心。
夹了一筷子肉丝进她碗里,林毅关心的说:“多吃点。”
看着碗里的菜,姜尔然心思回笼,对着林毅笑笑。
吃进嘴里,有些索然无味。
见她还是不在状态,大家都在吃饭,林毅也未多问,只是多给她夹了些菜。
“呦,这光明正大秀恩爱呐!”林情坐在他俩对面,将刚才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你能安静吃饭吗?”林毅看向她有些无奈。
林情就这性子,没事爱开涮打趣别人,特别是林毅性子又闷,小时候想让他多说说话,所以从小就爱逗他,一直养成习惯。
林情调侃:“当然只能安静吃饭啊!我又没有人给我夹。”
林毅嘴角勾起,礼貌的笑着插刀:“那希望你能尽快找一个,到时候就不用光看着别人了。”
他对于这个姐姐找不找对象是没有意见的,但既然想聊聊,那也不妨提醒一下。
林情一噎,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妈妈也笑着接道:“不想看你弟秀恩爱,就自己秀呀!”
林情死要面子:“我是不想秀。”
“你是没得秀。”林爸爸是不说则已,一说就直指要害。
他们是开明的家长,对于儿女也较放纵,从小培养独立和自主人格。他们也算争气,没有让父母操过什么心,可在感情上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林毅当初说要结婚,他们不是没发现蹊跷,他和姜尔然连在大家面前演一下都嫌麻烦,破绽是明明白白摆着的。但林毅愿意,他们知道他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也只能装不知道。
林毅虽不圆满,但好歹是结婚了。可林情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迹象,林家父母并不强求儿女多少岁结婚生子,只是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心意相通的人。
林情辩驳:“我要是想,随随便便一大堆人排着队等着我。”
这倒不是假话,林情长的漂亮,平时走的酷炫风,个性干脆利落,喜欢她的人不少,可能就是没有遇见那个擦出火花的人。
林毅脱口而出:“那怎么一个都没见到?”
又被堵,林情狠狠瞪他一眼。
“我明年就带一个回来。”林情放下大话死撑。
林毅挑眉:“拭目以待。”
林妈妈也不管他们姐弟斗嘴,只是温柔笑道:“我也等着看。”
看着大家轻松愉快的气氛,姜尔然也被转移了注意力。
接下来的用餐,林情安静如鸡的吃完,不想再被挑起话题,更不想作为话题中心。
吃过午饭,林妈妈提议让林毅带姜尔然出去走走消消食,两人欣然出门。
这里远离繁华的市中心,虽算不上偏僻,但也较为空旷,大多是些不愿意和儿女居住的中老年人选着在这里长期居住。
附近的风景很好,住户之间并不密集,道路两边都是野花野草,树木自由生长郁郁葱葱。
走了几十分钟,前方出现一条小河,河水清澈缓慢,一两只鸭子在水面悠闲自得的嬉戏着。
在这里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风声,河水声,鸟鸣声,穿插默契,声声相和,似大自然无意间最动听的合奏。
林毅侧目看向姜尔然,她的视线落在哗哗流淌的河面,茫然而又无措,仿似有什么困惑无法解答,又似在透过河面看向其他。
从吃饭之前,她就心神不定,必定是林情和她说了些什么。吃饭的时候他不好问,但依姜尔然那个烦恼过脑就忘的性子到现在还念念不忘,那可能有些特殊了。
林毅也看向河面,沉默一会,状似不经意地小心试探:“在想些什么?”
姜尔然眨了眨眼:“在想我们读书的时候。”
这句话让林毅的记忆也开始回溯,回忆被加上了滤镜,青春做底色,挥洒涮甜苦辣的成长。
愉快轻松基调,奔跑的操场,课间的打闹,林毅一向冷硬表情的嘴角两边稍稍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出现。
如寒冷冬日里的偶尔好天气,温暖抚人心。
“林毅,你还记得以前的同学吗?”姜尔然挑起了话题,她还是决定问一问。
“忘了。”他当时本身就比较冷漠,不喜与人交际,间隔久远,除了几个玩得好的,都印象模糊了。
当然,像姜尔然这样记名废加轻微脸盲症的,一般人都会比她记性好些。
她是记不住,林毅是不想记。
姜尔然迟疑了一下:“那……你还记得我那时候什么样吗?”呼吸都在放轻,等待着回答。
“记得。”林毅答的很快,无数个日夜地徘徊,辗转难眠,难言的情愫如鲠在喉,今天用‘记得’二字进行了总结。wWW.ΧìǔΜЬ.CǒΜ
他喉结吞咽了一下,拼命压抑喷涌的记忆碎片,尽量用清淡平常的语句追思:“你那个时候整天都精神气十足,开朗热心,上课就蔫,下课就多动症样蹦哒,胆子也大,人缘很好。”
怎么会忘,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夜深人静的反复回想中融入血肉,成为本能。
听着他舒缓平和的声线,姜尔然斟酌着措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你怎么还有印象?”
他遵循对于无意义的事不要浪费脑容量,用了这么一大段话,显然是记得很清楚。
林毅顿了一下才说道:“印象深刻吧!”
姜尔然抬眸看着他,那成熟的面庞,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不管是年少对他浅薄的认知,还是现在。
她继续问道:“你在班上喜欢独处,还对女生避如蛇蝎,连班上的同学都没什么交流,很多人连名字都不愿意记。是因为我们做了同桌,你才认识我的吗?”
姜尔然说完盯着自己的脚尖,是因为同桌所以印象深刻,还是她本人,那个坏掉的发夹代表着什么?
“不是。”林毅的眼神慢慢悠远,似想到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做同桌之前我就记住你了。”
他眉眼都是柔和的笑意,肯定的补充道:“记得很清楚。”
心下明了了,看来林情跟她说了读书时的事。
“之前?发生了什么?”姜尔然抬头瞧他,眼里带着疑惑,有些好奇了。
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能让高岭之花林毅侧目?
林毅低眸将她的好奇尽收眼底,却没有明说,只是眸中带有平时少有的戏谑,笑着打趣道:“我只是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疯丫头,张牙舞爪,凶相毕露。”
姜尔然不敢相信的皱着眉,这是在说自己?
诓人呢!瞧瞧这形容词,‘张牙舞爪、凶相毕露’,说泼妇打架吧!
“你用不着这样抹黑我吧!”姜尔然翘着嘴,对他的用词极不高兴。
见她不相信,林毅也不辩解,笑着点头承认:“对,我在抹黑你。”
“过分。”姜尔然瞪他一眼,奶凶奶凶地质问:“那到底是怎么记住我的?”
林毅看着她停顿了一下,眼神炙热流连忘返,她现在故作凶狠的表情和当初的疯丫头一模一样。
他既认真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在学校后面的巷子,一眼便记住了。”
姜尔然愣了,发现他眼底那无法忽略的火热和复杂,也被他的话所惊。
自己对这高冷学霸有这么大吸引力?她难道真是天选之子拯救了世界?
分不清他有几分认真,几次无意的情意泄露,探寻到的不过是他情深的冰山一角。
姜尔然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其实很胆小,胆小到甚至都不敢去碰触他的真心。
因为害怕有些事情就如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欲望之花吞噬人心,谁都无法抗拒诱惑的蔓延。
她猛地转头低下看着地面,避开两人之间的对视,神色闪烁,还带有一丝心虚,语气结巴:“我,我才不信你。”
林毅看透她的逃避,失望如同冰块包裹着灼热的心,因为不喜欢,所以连对方的情感都认为是一种负担,害怕表明会让两人都难堪,索性装作不曾知晓,维持表面对平静。
她失忆后就总是这样,不断找机会寻根究底,却又在发现真相时犹豫退缩,反复试探折磨着他。
林毅脸色不复方才虽淡却带着暖意,慢慢冷了下来。
不禁自嘲,有谁会像他这样,将心思藏得严丝合缝,就怕自己的拙劣不堪被发现,怕吓走那个惊鸿一瞥便记在心里扎根十年的人,怕被她所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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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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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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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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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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