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爹一见是娇月,脸上笑出了花,将湿手在衣裳上抹了抹,说:“哎呀,娇月,你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崔老爹接过娇月手里的大篮子,他原本以为很沉,用大力来拎篮子,谁料篮子里头只有稀落落十来个鸡蛋,老头儿的力气都落了空。
崔老爹一点都不在意,笑着说:“下回不许带东西了。先放这儿,一会儿你走的时候拎走。”
娇月嫌崔老爹聒噪,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问:“铁牛哥呢?不在家吗?”
崔老爹忙冲着窗户喊:“铁牛,铁牛,快醒醒!娇月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崔铁牛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里走了出来,打了个哈欠说:“娇月啊,你来了。坐吧。”
娇月在槐树底下的木凳上坐下,试探着问:“铁牛哥,你院子里怎么养了这么多羊?是发财了吗?”
崔铁牛大大咧咧地说:“帮朋友养的,养成以后要还给人家,人家给点儿辛苦费。”
其实,他跟沈慕云都吃过好几回羊肉了。吃一只,沈慕云就给补上一只。Χiυmъ.cοΜ
娇月讪笑了一下,又问:“铁牛哥,你都买马了呀?这马看起来不便宜啊!”
崔铁牛挠挠头,说:“这也是朋友的。我陪他练骑射,需要用马,他就借了一匹马给我临时用用。”
娇月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说:“铁牛哥,你朋友挺多啊!”
崔铁牛意味深长地说:“我为人仗义,人家都愿意跟我交朋友。”
娇月眼珠一转,又问:“铁牛哥,你岁数不小了,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嫂子啊?”
崔铁牛脑子里突然出现了沈慕云的模样,他忙摇摇头,嘴上说着素日应付人的话:“娶那玩意儿干啥?麻烦得很!不成亲,就没人管我,多自在啊?”
娇月故意打趣:“铁牛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崔铁牛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却瞪大眼睛,说:“没有!”
娇月起身,笑着说:“没有就没有,铁牛哥急什么呀?婶子不在吗?”
崔老爹说:“她去地里头薅菜去了。”
娇月笑了笑说:“那我就不等婶子了,下回再来看她。”
娇月要往外走,崔铁牛叫住了她。
崔铁牛看着崔老爹,说:“爹,你生火炖点儿肉吧。”
崔老爹一听,巴巴地去了,心想,一定多炖些瘦肉,还有排骨,一会儿留娇月吃饭。
崔铁牛又让小桃去灶房帮忙。
然后,崔铁牛来到娇月面前,说:“娇月啊,你几次想害人,最后得了什么好吗?没有!所以说啊,做人得善良,人善良了,运气才会好,朋友才会多。”
娇月作出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娇滴滴地说:“铁牛哥,你误会娇月了。娇月何曾想过害人?”
崔铁牛忙伸手阻止:“停!你这一套对我没用!现在不是公堂上头审案子,你不用急着反驳,心里头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娇月有些愠怒,顾青岩教训她也就罢了,她依靠顾青岩活着,不敢顶嘴。崔铁牛一个泥腿子,居然也敢教训她了?!
娇月看看崔铁牛健壮的体格,强忍着不显出来不满。
娇月点点头,乖巧地说:“铁牛哥,你放心,我不会害人了。”
崔铁牛又强调了一遍:“记住,别害人,多给自己积福,我这话是为了你好。”
娇月几乎撑不住了,很想发火,忙点点头,转身离开。
崔老爹见娇月不在自己家吃饭,忙往娇月带来的大篮子里头装满鸡蛋,让小桃提着去追娇月了。
门外,娇月攥紧了拳头,心说,好你个崔铁牛,居然敢不捧着姑奶奶,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
这一日,沈慕云巡视了几个铺子,盘了盘账,几家铺子的生意都挺不错,沈慕云心里自然高兴,便喝了些果酒,早早睡下了。
沈慕云睡着睡着,突然听见布谷鸟的叫声。
沈慕云迷迷糊糊地想,这都深秋了,哪里来的布谷鸟?
紧接着便有人轻轻叩门。
沈慕云睡意朦胧地吩咐守夜的半夏:“去看看是谁。”
谁料外间的半夏睡得死,半天没有动静。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沈慕云只得披上外衣,趿拉上鞋,亲自去开门。
隔着门,沈慕云问:“是谁?”
门外声音极低地说:“是我,铁牛。”
沈慕云惊愕,忙打开房门,让崔铁牛进来,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让人看见可怎么是好?”
崔铁牛着急地说:“你真喝酒了?我收到一个字条,上头说有人灌醉了你,想在晚上对你做坏事。”
沈慕云心里一沉,问:“字条呢?给我看看。”
崔铁牛将字条递给沈慕云,沈慕云去里间,点上烛火,凑着光看。
果然,上面写着:“报恩寺内,有人要趁世子妃醉酒,欺负世子妃。速来!”
崔铁牛擦了擦汗,说:“我连猜带蒙才弄明白这字条的意思,赶紧骑马过来了,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
沈慕云的心沉到了谷底,说:“铁牛哥,我们落入圈套了。”
这句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沈慕云环顾四周,屋子里并没有多少可躲的地方。
崔铁牛攀到后窗上,却发现窗子外头有人守株待兔,便只能跳了下来。
慌乱中,沈慕云推着崔铁牛,让他藏到了床底下。
崔铁牛刚刚藏好,就传来了咚咚咚的砸门声。
禅房的门几乎要被砸破。
半夏终于被惊醒,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是顾青岩和娇月。
顾青岩黑着脸走了进来,冷冷地说道:“沈慕云,你给我过来!”
沈慕云伸了个懒腰,惊讶地问:“夫君,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顾青岩的目光似乎是要吃人一般:“听说你这禅房里有男人,我便过来搜一搜。”
沈慕云起身,将手里的医书放下,说:“我正在连夜研读医书,希望给祖母的腿病寻个更好的方子,哪里来的什么男人?”
顾青岩冷哼道:“外面安排了人守着,今夜这间禅房就是铜墙铁壁,一只蚊子也别想逃出去。你到底有没有偷男人,我们一查搜便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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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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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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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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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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