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这伤口没有章法破乱不堪,沈新年能在短短的几分内将它们都给处理地那样规整,天知道他在哪里习得的这样的本事。
沈新年没有顾上看那冯裕腾的情绪变化,他习惯性地上手摸了摸这个士兵的额头,又切了切脉,才放心下来。
因为分层缝了针,他的伤口应该会愈合地更快些。
只要他能抗住感染这一步,那恢复只是早晚的问题了。
沈新年取出青霉素丸,放进了这个士兵的嘴里,又拿来了水喂了进去。
“可以了,将他这周围也放上一盆炭火吧。”
沈新年转身看了看营帐外面。
附近暂时恢复了安静。
这两天天气骤然变得更加冷了起来,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战役,伤兵营已经容不下了那么些人,营地里只好又腾出了两个大帐子来安放这些人。
随之而来的,炭火的消耗又跟着大了起来,一个帐子里容下的人已经是以往的三倍,沈新年每次进去都基本上没地方下脚。
因为伤势的轻重不一样,期间也有一些人没有挨过去。
营地上还剩一多半人,有些士兵自觉出来开始负责收集尸体。
雷鸣这一出去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仍然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沈新年哈着白气,不知道这场战役要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这个冬天要怎么过。
出去了那么些人,不可能都不在了吧。
沈新年按下了心里这个可笑的想法。
不知道陈奉之现在怎么样了。
沈新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几日频繁出入伤兵和尸体,只能说明前线的状况不会轻松。
只能期盼陈奉之能安然无恙。
入夜,所有的伤员都得到了沈新年的救治,喂了一轮药之后,大多数人都沉沉地睡去了。
营地里一片静默。
沈新年坐在帐子里活动着酸痛的手臂和腰背,这几天下来的工作量完全顶上他以往在急诊室工作两天的量了。
“沈先生。”
冯裕腾走了进来,给沈新年端了一杯茶。
“谢谢……为何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沈新年接过茶,招呼冯裕腾坐下:“过一会儿说不定又要来伤员了,何不趁此机会养一下精神?”
冯裕腾在沈新年身边坐下,又朝前欠了欠身。
“裕腾可否求您一件事?”
“求我?”
沈新年闻言愣住,随即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说吧,什么事?”
话音刚落,冯裕腾站起身来,一下子跪在了沈新年的面前。
“你?!”
沈新年懵了,下意识的就赶紧去要扶冯裕腾。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直说无妨啊!”
冯裕腾一脸诚挚地看向沈新年,目光中透出了期盼和热切的神色。
“不知沈先生可愿收我为徒?将您那疗伤治病的手法传授与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将来我必定不会辜负与您,若是这军营不再需要我,我就跟着您走!给您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对面突如其来的一连串肺腑之言,把沈新年给干懵了。
“等等……”他赶紧打断了冯裕腾的话。
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不是,你先起来,起来说话。”
这好像还是他穿越到大乾来以后,碰到第一个朝他下跪的人。
这感觉实属别扭,沈新年心想。
将冯裕腾重新摁在凳子上,他心里才踏实了下来。
随即又觉得有点好笑,看这动静,冯裕腾这是要向他拜师学艺。
“这有什么难的,我教你便是。”
他笑着看向冯裕腾:“你若是能学成,我不需要你给我当牛做马,只要是能真正的救治到人就好。”
沈新年心想,这古代人拜师当真是仪式感满满了,一旦拜了师父,就是终身的恩情,甘愿用一辈子来回报。
看地出来这冯裕腾是真心想要学医,这几日在这伤兵营里,也是尽心尽力地给他打下手,从来没有喊过累,甚至帮那些收尸的士兵抬尸体。
罢了,自己这学了十多年的高材生,甲级医院的年轻骨干,如今已经是回不去了,这一身本事确实需要有个人来传承一下,方才不遗憾啊。
冯裕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满眼惊讶的望着沈新年。
“您这是答应了?”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说着就又要跪下给沈新年跪下磕头,沈新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且慢!”
沈新年拉着冯裕腾指了指他身后的凳子,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
“沈某从来不在意这些虚的东西,你若愿意尊我一声师傅,那你就须让我问些话,你且如实告诉我即好。”
“您问,徒儿一定知无不言。”
冯裕腾目光坚定地看着沈新年。
“我且问你,看你的年纪应该也不大,为何没有继续去考取功名,来到这地远偏荒的军营吃有这样的苦呢?”
沈新年一边问着话,一边给冯裕腾也倒了一杯茶。
“我看你的样子颇为知书达理,大抵你的家境也不会差,应是以前也学了不少,如今却在这军营里,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
冯裕腾握着沈新年递来的那杯茶,眼神闪过了一丝黯然。
“我……是被雷将军救了的。”
沈新年一愣:“出了什么事?”
“我祖上的确不是学医的。”
冯裕腾看着沈新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家就在那西蜀边境,我父亲在那一带是有名的商人,那时府上确是有些家产和田地。”www.xiumb.com
“父亲和母亲平日里最是乐善好施的,那一带的百姓都很敬重和喜欢他们。”
“有一年闹蝗灾,百姓颗粒无收的时候,也是父亲散了钱财让人北上拉来了粮食在镇子上赈灾。”
沈新年点点头:“嗯,令尊一直在做那积德行善的事,的确是那大慈大善之人了。”
“可是后来那西蜀兵犯边界,我父亲的家业全被那些人给夺去了,夺不去的也给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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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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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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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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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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