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叼一根烟吸一口吐一下,秦川觉得这日子美滋滋。
周园园站在男人眼前,提醒一句:“你亲娃脸蛋呢,别老抽烟。”
“就这会儿抽一根,等春叔在喇叭上喊话。”
周园园皱眉:“没喊呀?”
“等一下就喊开了。”
这一等到下午六点半,这个点,大坪人都回到家里吃晚饭,听喇叭喊话听得一清二楚。
“喂喂!噗噗!喂?这个…这个…啊,是乡上秦书记给我交代的……”
喇叭里一顿喊叫,意思是大坪村里人要紧跟改革开放形势,保持团结向上欣欣向荣这些意思。
听在秦川耳朵里是一堆废话。
“下面叫到名字的几个人,吃过晚饭抓紧来村委这儿开会。”
“瞧瞧咱春婶,开始膨胀喽!”
周园园纳闷:“春叔怎么可能膨胀,他是村长嘛,肯定要这样喊一通。”
“喂喂,张春张旺、秦建生李光灿、王华明王得通,还有杨柳的杨老九,你们几个抓紧到村委这儿来开村委会议。”
秦川刚纳闷为什么没叫自己,有“喂喂”两声:“我侄儿川子在不在?在的话也来村委,秦书记安顿的话你也要听一下。”
周园园咕咕笑。
“你听呀,春叔自己叫自己,真搞笑!”
“他肯定是叫春婶,没小心喊成他自己了,从今儿开始,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没事儿找事儿,媳妇你看家,我去村委瞅瞅。”
周园园手底下刚给三宝喂完半碗面条,小崽不吃了,要爸爸抱怀里出去玩儿。
“好,爸爸抱你去村委开会去。”
六点这会儿已经很冷,用小棉被裹紧三宝,抱在爸爸怀里。
走到张春家门口,敲门喊话:“春婶,去村委开会啦,你是大坪村妇女主任。”
“大男人家开会,我去干啥,我给娃们做棉鞋呢。”
“春婶,我三叔任命我春叔当村长,那份文件上提了一句,文春妇人和文巧妇人负责大坪村妇女儿童工作,你是正经妇女主任,怎么能不去开会?我春叔要喊你,喊成他自己名字了。”
“川,还不是你瞎安顿的。”
“春婶你怎么能说是我瞎安排的。”
两个人一块往村委走,春婶吧唧吧唧亲三宝手,三宝奶声奶气喊:“奶奶——”
“哎!奶奶抱,你把奶奶能心疼死!”
抱过去三宝,文春又在崽子脸上吧唧吧唧亲,亲的三宝流哈喇子。
半路上碰见张旺和李光灿,他俩嘴上油粘粘的,他们两家伙食好的很。
“川子,张春叫我俩开什么会?”
“不知道!”秦川回话。
其实心里一清二楚张春叫他俩说什么,肯定问他俩做羊肉猪肉生意贪钱了没。
几个人进了村委房子。
张春骂吸烟的人:“李光灿,把你个旱烟棒子掐掉,没看见川子抱着小孩,有没有眼色?”
李光灿掐灭旱烟棒,舍不得扔,装兜里了。
张春手里捧着一份文件,准备照着文件训话,皱着眉看了半天,半天不说话,估计他自己都看不懂。
“张春,你要说啥赶紧说,我还忙呢,我羊都没喂你把我叫来干啥。”
“你嚷嚷什么,就你问题最多,明天王所就来抓你!”
张春说这话吓李光灿一跳:“张春,你什么意思?怎么就我问题最多,你把话说清楚。”
张春觉得照着文件上的意思说什么都说不明白,文件扔一边。
“我今天在乡上开了一下午会,各个村的负责人都有,就说一件事,小水村的张响被抓了,贪钱打人,建文说最少判三年,你们还不知道吧?”
这话让开会的几个人满脸疑惑。
张旺问:“张春,小水村支书被抓了关我们什么事儿?”
秦建生知道一些情况:“他胡乱拿川子手里钱,谁不听他安排他还打谁,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张春用自己的话吧唧吧唧说了一大堆。
张响贪的钱都是川子手里的钱,他这次犯事,是给大家一个警告,是给大家的提醒。
李光灿你手底下羊羔肉产业有没有贪川子的钱。
张旺你手底下猪肉有没有贪川子的钱。
秦建生你手底下搞建筑工程,有没有多拿川子的钱。
王得通你负责给大坪村拉今年的煤炭,你有没有贪川子的钱。
还有杨老九,杨老九人呢?琇書蛧
点到杨老九,张春这才想起来,杨老九今儿回杨柳村安顿事情去了。
“总而言之,你们手底下都有川子的一笔资产,你们几个是咱大坪村第一批万元户,谁多拿了川子的钱,谁赶紧老实交代,如实上报,别被我查出来。”
这就是张春把他们叫来要嘱咐的事情。
张村长还要强调:“别以为川子一天到晚什么都不管,你们多拿了多少,他心里清楚的很,就等着你们一个一个往坑里跳再把你们揪出来。”
秦建生站起身。
“我先说,我负责铺路,建楼房,沙子水泥都是川子的车拉到场地上的,账算的清清楚楚。
我手底下这些干活的人,都是咱大坪村男人,当然了,也有一些外村的亲戚,谁一个月上多少工,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也给他们发工钱的清清楚楚。
张春,这也是你一笔一笔算过来的,你要说我拿了川子多少钱,我实在不知道我从哪儿拿,钱都是从村委公账出来了。”
秦建生说完了。
“建生这一块没问题,这我清楚得很。”
说完这话,他在本子上刷刷写了几句什么。
张春问李光灿:“哎,李光灿,你嘞?你养的一群羊是川子的,你们几家人开拖拉机在外面收的羊羔,账怎么算的我都不清楚,稀里糊涂,怎么回事?”
“张春,你说我稀里糊涂?我一天杀十只羊羔,烤了羊肉都给了你儿子,拉到各个供货点,这笔钱清清楚楚,我一个月给你报一次,除过我拿的,该川子赚的都在你手里,五五分成,你竟然说我稀里糊涂?”
张春瞪他一眼:“羊杂呢,一天十副,差不多五十块钱,这笔钱你敢说你没拿?”
李光灿急了:“川子同意的,这笔钱是我的,不信你问川子。”
秦川漫不经心说一句:“这个不算我光灿叔私拿的。”
张春还是不饶:“李光灿,你敢说你没私拿,你给我报的账一天十只,不止十只吧?有一天你杀了十二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这个村长眼睛看不见?”
李光灿愣怔,身子塌了下去。
张春气哼哼,“李光灿你老实交代,你私自卖了多少只羊羔给外面?”
李光灿气呼呼,不知道怎么狡辩,自己私自卖掉一只羊羔还要报账报的清清楚楚?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光灿除了烤十只特色羊羔肉拉出去,还私自卖出去两只三只,不给张春报,钱装在自己兜里。
张春就气他这一点。
“你别忘了,你现在养的这群羊是川子掏钱买的,你就不能私自处理。”
李光灿看坐在后面抱着三宝的川子:“川,你说话呀,要不我把这群羊的钱都给你?”
“也行嘛,三千块钱都交给张春,以后养羊卖肉这个产业,你想怎么搞了搞去,我不管了,看你本事能赚多少。”
李光灿又一脸笑,这就对了嘛。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把笑收住:“川子,那我的房子呢,你让我用次品水泥,我一院房子盖起来你才说是次品水泥……”
张春不等他说完喊一句:“李光灿,你咬着这事儿没完了是不是?川子说的明明白白,明年楼房建起来给你一套,你住楼房你还不好?”
李光灿的气势又塌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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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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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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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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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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