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匹棉布拉去西京,温经理全部接收,一个月生产的衣服帽子,也全部接收。
回笼资金八万四千块。
是一个月的进账。
县里供销社的两辆货车送去西京交给温经理。
刘进明心里知道,在这上边,老同学赚得肯定不少。
要不然,他没这么爽快答应。
温长城不是铜城老江,双方达成协议,长期合作。
景宁棉纺厂的布料衣帽有多少拉多少。
刘进明的赚钱生意,压根不在棉纺厂的布料衣帽上。
他插手进来,完全是为了让党书记好过。
同时,让周援朝和秦老板不好过。
只要把布料衣帽拉出去,让厂子维持现状就行了。
这批货,温经理在西京市场一转手,能赚三万多。
如果把布料加工成春装喇叭裤,五万块能增加到十万块。
李艳在温长城身后亲自把控场面。
一家愿意走承包经营路子的缝纫厂,有两百七十台缝纫机。
对方很好说话,只要给工人们每月发够工资,承包费用可以先不交,看效益再说。
秦川听出来了,对方是跟景宁棉纺厂一样的国有企业,设立了分厂做衣服,给厂子家属职工搞福利。
他们这两年半死不活,谁有能力承包,爽快答应。
养活两百多名工人才是要紧事儿。
李艳要扎在西京忙一个月,摊子尽可能不出纰漏。
景宁棉纺厂这边,四月份的布料和衣服,温经理答应老同学刘进明,西京的两辆车派过来拉走就行。
两辆货车拉牛仔春装送到景宁县,再拉走棉布和普通衣服。
刘进明没意识到,这两辆车是平安贸易秦总的车。
明天工贸干这件事,就是要给周援朝脸上扇一巴掌。
周书记,你不跟你的侄儿女婿合作业务,棉纺厂的布料和衣服照样拉出去卖了。
谁说棉纺厂就死了?
这不是没死吗?
刘进明脑袋抬到天上跟周援朝说这种意思。
周援朝被嘲弄一番,脸色很不好看。
他官复原职当周书记,是厂里工人喊着口号围堵县委的结果。
当天就让他官复原职。
但棉纺厂的布料和衣帽并不是他的侄女婿拉出去的。
这就给周援朝脸上狠狠一巴掌。
给闹事儿的职工们脸上一巴掌。
没到月底,没到发工资的时间,他们聚众围堵县委,喊口号要周书记要提成工资,要周书记要棉纺厂。
影响极其恶劣。
都看明白了吧?县委有的是办法解决厂里矛盾。
非要周书记,非要秦老板?
一纸通告发出来,聚众闹事的几个老员工留厂查看。
取消八四年的福利待遇,取消晋升资格。
留厂查看的意思,那几个带头喊口号的员工要小心翼翼过日子。
稍有不慎就被厂里开除了。
厂里不是周援朝说了算,是刘进明说了算。
他不经销布料衣帽,棉纺厂就是死路一条。
刘进明压出厂价,有本事周书记你不发货?
工人们的基本工资涨百分之三十,提成工资没有。
要提成工资,找秦老板去。
谁要有意见可以不上班。
相比不上班和拿涨了百分之三十的工资,工人们心里虽然有怨言,还是选择上班。
聚众围堵县委让他们看清楚了,现在的县委不是六七十年的县委,说围堵就围堵。
时代变了,不能随随便便喊口号聚众闹事。
刘进明和张贵平的目的就是要逼周援朝主动辞职。
你当棉纺厂周书记,从三月二十当到四月三号,你当的难受不?
四月三号,周援朝一纸停薪留职申请递上去,主动走人。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要去美芳制衣厂继续当技术顾问。
张德芳说了,周书记要去她那儿,美芳双手欢迎。
等景宁棉纺厂真正政企分开需要用人,他再回去当书记。
走之前,周援朝来给小川侄儿诉诉苦。
表达一个意思,刘进明身后有强大的县委做后盾,你一个私人老板跟他搞竞争,最好小心谨慎。
“援朝叔,你认为三月二十号,工人们聚集去县委,让你官复原职是一场失败?”
周援朝很疑惑,这小子还这么乐观?
“难道不是失败?景宁人都在看我笑话,都在看棉纺厂职工的笑话,瞎折腾,我一天都待不下去。”
秦川呵呵笑:“援朝叔,你是暂时离开棉纺厂而已,你去给张得芳当技术顾问,不是长久之计啊!”
“先干着吧,等党向上走了再说。”说到这儿,周援朝一肚子怒火。
“市里领导眼光有问题,企业搞改革,搞政企分开,搞承包经营制,上面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为什么还让党向上这种人插手企业经营?我要写材料,我要找市委胡书记。”
他急躁躁的脾气,让秦川一把拦住。
“援朝叔,你相信我,五月劳动节前,肯定有你满意的结果,忍这一个月,你先去兰城,听芳姐安排,你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这一个月完成。”
“更重要的任务?好像你要给我安排事儿干?”
要是小川给他安排一摊子事干,周援朝不管不顾,想着干他娘的。
他没意识到如果直截了当干小川女婿安排的活,他以前的成绩就被否定了。
他跟私人老板真就扯不清说不明白了。
他是赌气说这些话。
秦川很想说一句,援朝叔,八年以后你是景宁县委书记。
原来这个时间,周援朝还在监狱跟小川女婿谈人生谈理想,培养狱友感情。
今年八月他才出狱,回到了工商局。
三年后党向上李东宁之流免职的免职,罢官的罢官,他才进了县委领导班子,一步一步有了出头之日。
不用等三年,秦川觉得他熬到今年八月就够了。
一封信交给援朝叔:“信亲手给芳姐,她安排什么你要做什么。”
周援朝看在小川侄儿脸上,好像有很重要的事儿。
“你有张得芳的电话,有事儿直接给她打电话说不就行了,非要写信?”
“有些意思电话里说不方便。”秦川解释道。
有道理。
电话打到兰城要中间转接,说的话中间人都能听到,信息会泄露。
“你坐王老鼠的车去兰城,他今天刚好要拉一车杂货回来。”
周援朝叹气:“小川,希望我还能回来。”
“援朝叔,你很快会回来。”
周援朝心事重重,坐两个小时货车到兰城。
一脸忧愁坐在了张得芳眼前。
“周叔,你这个脸色我可不愿看到。”张得芳笑嘻嘻。
给周援朝泡茶水。
“那我还能有什么脸色,谁看不出来我是被人家赶出来的。”
“周书记,你是写了停薪留职的手续,你自己要走的呀?”
周援朝看一眼张得芳,哼一声苦笑:“我自己不走,我等着他们赶我?”
肯定是小川给她说的这件事。
周援朝将信封递给她:“小川写的。”
张得芳抽出来看,看完了,嘴角微微一笑,撕成碎渣扔垃圾桶里。
“周书记,你去西京,两百七十抬缝纫机,两百七十个工人,做景宁喇叭裤和景宁牛仔衣,都是春装,你有管理经验,你去当厂长。”
周援朝就怕张得芳给他一个不温不火的闲职。
周援朝很疑惑:“我去西京当厂长?”
美芳的厂子都开到西京了?
“周书记,西京那一摊子是你的,把李艳换回来。”
“把李艳换回来?”周援朝的疑惑成了吃惊,似乎明白了什么。
心里嘀咕,小川的制衣车间?
“周书记,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给外人透露半个字你在西京。”
“我今天就去。”周援朝一口答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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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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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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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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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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