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上的人……好像……好像安好地坐着……可好像……
待马匹近了,他才看到的确是林隽!
可林隽全身上下尽是血,全身尽被利箭贯穿!
全身上下看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
“林……林隽!”
帝长渊大步走过去。
马匹到他跟前,乖乖地停住。
帝长渊手颤抖着,想去扶林隽。
他觉得林隽还那么安好地坐着,林隽还活着……
可一到他跟前,那巍峨不动的山,忽然“咚”的一声从马匹上栽倒而下。
如同一座荒废的石雕般,就那么梆硬地倒在地上。
“林隽!”
帝长渊蹲下,将他抱起,才惊觉林隽的身体已经因太多的利箭而僵透,全身是沁骨的冰凉。
林隽的眼睛紧紧闭着,再也没睁开,再也没喊他一声……公子……
“林隽!”
帝长渊第一次紧紧抱着一具尸体,第一次陷入巨大的悲恸。
这么多年来,是林隽一直陪着他,是林隽为他处理许多事宜。
若无林隽,他如何能走到今日。
他以为事成之日,林隽也一定会陪在他身边,他会许林隽无上的权势、地位。
他要林隽与他一起、再也不被人瞧不起,再也不被他人掌控命运!
可……
身边唯一一人……唯一陪他走到这里的人,没了……就这么死了……
“哒哒哒!”
远处似乎有马蹄轰鸣。
远处又有大量的人马追杀而来。
上天竟连悲痛的时间也不给他!
本能的危机意识笼罩着他,催促着他。
帝长渊站起身,准备将林隽抱起。
可林隽倒下时,贯穿他腿部的几支利箭恰巧卡在一石缝中。
“林隽……林隽……”
他极力去拉扯,极力想将他的尸体拽起,可无论如何也拉不起。
林隽那具尸体还十分沉重、僵硬。
就像是在说:快走……不必管他,不必管他!
“哒哒哒!”
马匹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帝长渊抬眸看去,就看到凝重的夜色里,远处只有千米之地,一群浩浩荡荡的追兵而来。
那些人……不是东秦国的人!
若是再不走……他亦走不掉……
可林隽……要让他暴尸荒野吗……
不!
绝不!
有个念头在疯狂地呐喊着。
可帝长渊的理智又在提醒着他:走!立即走!不能让林隽白白牺牲,不能!
最终,帝长渊不得不狠心翻身上马。
在那些人追上来之际,他一甩缰绳,带着马匹上的女子快速策马进入桫椤林中。
而林隽的尸体就留在那里……
很快,浩浩荡荡的上千人队伍策马而来。
那些人戴着面具,面无表情。
“哒!哒!哒!”
马匹们从林隽身上策马而过,踏破他的胸膛,踏碎他的骨骼,踏烂他的四肢。
可他嘴角挂着的那一抹浅笑,从始至终未曾消失……
而高坐马上的帝长渊没有回头。
他在不断往前奔,可他眼前却不断浮现着林隽被马踏碎的画面。
即便到死,他也无法给林隽一个善终……
胸口剧烈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揪痛,连呼吸也在困难。
这种极致的心理折磨,就像是上天对他莫大的惩罚!
后面那上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
而另一边的龙墨一行十人,好不容易杀掉那几百人,又来了几千人,将他们也围拢其中。
不知何处来的这么多人,是执意要取云惊凰性命!
龙墨困战其中,不得不放飞一个信号弹。
而桫椤林中。
帝长渊带着女子一路狂奔,在夜色中直奔向徐州地界。
只要穿过这片林子,就可有人接应!
但追兵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似乎还听到拉弓引弦的声音。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帝长渊脑中已众多思绪流转,随即一转马头,开始在桫椤林中穿梭而行。
桫椤比人还高,林中还长满苍天古树遮天蔽日。
他策马疾驰在其中,没有任何规律,时而绕来绕去,时而左时而右。
追来的上千兵甲团,只能跟着他一同追寻。
帝长渊的马术还极其高深,总是甩追兵极远,始终与他们保持几百米的距离。
就这么绕来绕去、足足一个多时辰。
天还是很黑,临近黎明时的天最黑。
只有凄冷的月光从树叶缝隙洒落而下,光线十分昏暗。
兵甲团忽然发现!前方的帝长渊不见了!
而且他们在这林子里绕来绕去,竟然来回都在原地打转!
“冲出去!追!”
有凶蛮雄厚的命令声起。
兵家团们踏烂桫椤,纵横其中。
只可惜……还是没能绕出去。
另一边。
帝长渊策马带着云惊凰,逃出了极远之地。
谁也不知道,方才他看似逃亡,实则引着众人在林中穿梭。
利用桫椤林的地形、顺利布成鬼谷幽林阵!
鬼谷子,是战国时期著名的军事家和纵横家,他的兵法谋略深不可测。
幽林阵则是指利用幽深、茂密的森林作为战场,通过布置陷阱、伪装等手段,使敌人陷入困境。
帝长渊自小深研古籍,早已将一切计谋铭记于心。
只是……
幽林阵最多困住那些人半个时辰。
且、他们是杀了林隽之人!
帝长渊策马踏过一道天堑鸿沟之时,停下马匹,翻身下马。
环顾四周,将周围地形顺利尽收眼底。
他的眼中,又是运筹帷幄。
伤林隽者、死!
饶是经过这么久的折腾,帝长渊双手的深深白骨露出,腹部的剧痛还在不断加剧。
他的脸色已有些发青,灰白,但他还是冷静地将女子抱下,放在远处的一灌木丛下,让其平躺休息。
他则抽出长剑,快速去挥砍巨大的桫椤叶、及其他枝杈。wWW.ΧìǔΜЬ.CǒΜ
云惊凰其实之前就渐渐有了意识,但帝长渊是用内力封住她的睡穴,让她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此刻折腾太久,她总算睁开眼睛。
就看到黯淡幽深的林子里,帝长渊在那原始森林里,到处砍着东西,利落迅速。
他丝毫没有养尊处优,利用长剑将那些砍下来的枝杈,两头快速削尖锐。
云惊凰看出他要做的是什么,起身快步走过去帮忙。
帝长渊见到她时,身形顿时一僵。
“你……”
云惊凰没看他,只一边劈砍树杈,一边问:
“你可知追来之人,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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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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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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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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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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