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夫人不见他,他便日日守在二道门外头。”
南歌初一听这话,气得胸口涨得生疼。
恨不得当场撕破脸皮,叫这衣冠禽兽露出马脚来,可又碍于自家夫人的名声,她只能硬生生忍下,回来一五一十报了。
丹娘听了,笑道:“还挺坚持。”
“奴婢就没见过这般没脸没皮的。”南歌一针见血。
“太太说了,他是自打云州过来的,既费了这许多功夫,定然是个心志坚定的,若是个好孩子,那自然咱们要见一见的,横竖亲戚关系摆在这儿呢。”
丹娘轻描淡写地笑着,又叫来月好,让她将玉姐儿抱出去玩耍晒太阳。
“诶,夫人,你真打算见他啊?”
“见啊,当然要见,为何不见呢?你去把陈妈妈给我叫来。”
“陈妈妈在忙着后头园子休整的事儿呢,想必这会子也忙得差不多了,我这就去。”
不一会儿,陈妈妈到位,丹娘便让南歌带了那望哥儿过来。
再说那望哥儿就守在二道门外头。
守门的婆子走来过去冷眼看了他好几回了,他依然做出一副坚持不懈的模样。
其实望哥儿长得不错,生得俊朗。
那青衫长袍上身,端的是磊落端肃的一身,挺拔玉立。
若不是了解他肚子里打的小九九,怕是丹娘都会被他的模样骗了去,还以为这是个人品端正的读书郎呢。
南歌过来了。
守门的婆子忙满脸堆笑:“南歌姑姑好呀,我这儿可守得稳当,没有夫人的对牌,谁都不能随意进出。”
南歌赞道:“要说这门换了旁人来守,我定然是不放心的,可若是交给嬷嬷你来,别说人了,就是放进去一只蚂蚁都不能够的,方才夫人还夸你来着,回头厨房送中饭来,嬷嬷那一份定会添了不少油头。”
这婆子别的不爱,就爱个口欲之福。
一听说中饭有好吃的,立马喜笑颜开,她忙道:“难为夫人想着,我一老奴守门能有什么难得,还请南歌姑姑传个话,就说请夫人放心,老奴定然守得好!若是有纰漏啊,只管叫夫人拿我做了下酒菜!”
南歌轻笑一阵,连连应了。
这两人说得痛快,把望哥儿晾在一旁。ωωω.χΙυΜЬ.Cǒm
一开始望哥儿还作出一副仪表堂堂,目下无尘的模样来,可见这两个奴婢越聊越欢,似乎半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意思,也不由得暗暗发怒。
自己好歹是府里的亲戚,竟也由得两个奴婢这般怠慢!
他面色渐渐阴沉,快要发作时,南歌扬起脸笑道:“哎哟,只顾着跟嬷嬷说话,反倒忘了你还在这儿杵着了。夫人要见你,随我来吧。”
最后一句宛如仙歌,听得望哥儿喜出望外。
“劳烦这位姐姐带路了。”他很斯文地行了个礼。
南歌面上柔和礼貌,转过去的一瞬间就翻了个白眼。
她在前头领路,望哥儿跟在后头。
这些日子在外院住着,他已经大开眼界,深深被抚安王府的富贵所折服。
还道外院已经是极致了,却不想进了这内院还叫他看花了眼睛,一草一木,一亭一台,假山流水,处处田园,两种不一样的风光竟然在此处完美结合,看得他一时间挪不开眼,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到了燕堂门口,南歌让他等在台阶下头。
“我进去通传,你先候着。”
不一会儿,只听里面传来一柔美的声音:“是望哥儿来了么?还不快点请进来。”
望哥儿连忙理了理衣袖。
门帘子打开,南歌那张脸又出现在眼前:“夫人叫你呢,还不快点。”
进了这内宅中,扑鼻而来的便是清甜馥郁的香气。
一只古铜色的香炉摆在架子上,袅袅冒着青烟。
一旁的桌椅摆件都是一水儿的暗红色,隐隐泛着哑光,他虽未见过,但瞧着那椅背上复杂繁琐的雕花也能猜出来,这些并非凡品。
眼前的屏风竟然做成了架子,一格接一格,错落有致。
那每一格里摆着的都是古董珍玩,端的是低调奢华,非品阶的人家不得用。
望哥儿看到这儿,心儿跳得疯狂,恨不得将这些都笑纳,让自己也成为这里的主人。
绕过屏风,他见着了端坐在榻上的丹娘。
与那一日赴宴不一样,今日丹娘身着玫红色镶银边的褂子,下头是雪白的襦裙,腰间系着一条同样银线织就的腰带,即便坐在上头也难掩身段玲珑,身姿曼妙。
她眉眼含笑,清艳绝丽,瞧得望哥儿更是一阵心猿意马,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沈夫人同他说的话。
沈夫人说了,她不满长房媳妇已久,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叫他一亲芳泽,回头东窗事发了,沈家为了颜面定然会低调处理,到时候叫他带着这样的大美人回老家,一应财帛细软也不会少了他的。
虽说这女子已经嫁过人,破了身子,但这般美貌,已然是世间罕见,这么一点点不如意也就不算什么了。
况且,勾搭得手后,他不但能抱得美人归,还能拿到那许多的银钱田产,简直一本万利。
想到这儿,他心头的火热愈发耐不住。
略施礼,他就想就近与丹娘一道坐在榻上。
两人只见就只隔着一只摆放茶盏的小桌子,到时候,想要亲近,岂非近水楼台?
他刚迈出两步,谁知一老奴从旁边闪过来,拿了一只方凳摆在下首。
这老奴不是旁人,正是陈妈妈。
丹娘随即道:“请坐。”
这下望哥儿可不好再矫情了,扯了扯嘴角,只好坐下。
陈妈妈立在丹娘身侧伺候着,一张老脸阴沉沉的,偏嘴角还要上扬着,作出一副礼貌微笑的模样来,瞧得甚是渗人。
望哥儿只看了一眼,就慌忙挪开了视线。
丹娘又率先开口了:“都说一家子亲戚,可到底分府另过,平日里的也难常来常往,倒是你是个孝敬的,过来读书也不忘来给我请安,我听丫头们说了,你不止来一次了,当真是累着你跑这许多趟,辛苦了。”
望哥儿忙道:“婶子说笑了,我乃晚辈,拜见婶子是正理,说什么辛苦,婶子这话才是折煞了我呢。”
丹娘又貌似随意地问起了望哥儿的学问。
他倒是答得头头是道,看样子确实不是草包。
正说着,她叹了一声:“你就好了,往后考取功名,再娶一房贤惠的妻子,这日子便是蜜里调糖……”
“婶子难不成过得不如意么?我瞧表叔日常忙碌,想是……平日里多有顾及不到婶子的。”
“谁说不是呢。”丹娘摇着头,“你瞧瞧我一家子里里外外的,哪里又能消停……”
“婶子有何为难之处,但说无妨,只要小侄能帮到的,定然倾尽全力!”望哥儿热切道。
她眸光深深:“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
“那好……陈妈妈。”她侧目唤了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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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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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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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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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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