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已然暮色时分,两人又都穿着深色的衣服,被一片夜幕笼罩着,反而看不清楚。可屋子里却亮着油灯,赖大平被抽得血肉模糊的模样,南歌看得明明白白。
她不由地捏紧掌心,紧绷的嘴角开始慢慢上扬。
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痛快的了。
当初她快被赖大平打死时,心中也想过,若是能让这人也体会到自己的痛楚,那该多好?
如今这个愿望竟然真的实现了。
老鸨折磨人的手段非同一般,又岂是赖大平这个乡下汉子能比得上的,鞭子抽完了就上盐水,一遍遍地擦过赖大平的伤口,满是鲜血,疼得他一阵阵惨叫。
其实他的嗓子早就喊哑了,这会儿只能呜咽不止,怎么求饶都没用,老鸨非要他把那两百两银子交出来。
可他浑身上下只剩下五两银子,哪里够?
老鸨火气冲天,自然要拿他们俩来出气,这一下狠揍非同小可,只听到两边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哭嚎哀求声,一阵阵没个停歇。
终于等到外头要开门接客了,老鸨怕这儿的动静影响到前头,这才暂时作罢。
她命人把这两个牢牢看住,这回还特地留下了两个看守。
里面的人被打得奄奄一息,站起来都困难,但老鸨就是不放心,她绝不容许跟上次一样的错误再一次发生。
南歌长舒一口气:“痛快。”
“想不想去跟他说两句话?”丹娘问。
南歌惊愕:“说什么?”
“现在他们一定认为你死了,或是逃出去了,可明面上你已经被他们拐走,若是现在你出现在他眼前,他一定会恨极了。”丹娘微微一笑,“你不想看看他是个什么表情吗?”
南歌愣住几秒,很快心动了。
“可……门外有看守。”
“这个简单。”
丹娘微微一笑。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等到看守去另外一个屋子吃饭,把这边的院子锁起来时,丹娘就领着南歌来到赖大平的面前。xiumb.com
赖大平像个血葫芦似的躺在地上,喘着气。
南歌冷冷看着他。
赖大平总算意识到身边多了什么人,吓得他赶紧哀嚎求饶:“求求姑奶奶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去哪儿了……我是真的把她卖给你们了,那个贱货自己乱跑,真的不关我事啊。”
南歌忍无可忍,上前狠狠踹了他一脚:“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谁!”
赖大平看过去,整个人仿佛被电流击中:“你、你……”
“你想逼良为娼,想拿着卖我的钱逍遥舒坦地过日子,凭什么呀?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南歌字字句句地说,声音冰冷至极。
“贱货,都是因为你老子才——啊!!”
南歌又是狠狠一脚,这一回踹在了赖大平的胯下:“狗男人!让你打我,让你害得我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你如今也尝到被人毒打的滋味了吧?哈哈,报应!”
“清茶,你个小婊子……”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嘴里还在不干不净。
“这世上,已经没有清茶了。”南歌冷冷笑道,“赖大平,你要好好记住,清茶已经被你卖到妓院里,生死不明,知道了吗?”
躺在地上的男人瞪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南歌拿起墙上的那支短鞭狠狠抽花了赖大平的脸。
丹娘看着,没做声。
终于等她发泄完,她才缓缓松开手:“大奶奶,咱们走吧……”
“真的可以了?”丹娘问。
“嗯。”她快速抹了一把脸,“回去吧。”
马车吱吱呀呀的响着,一路缓缓归矣。
南歌面无表情地坐着,忽儿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下,一开始还是无声的哭泣,很快她就忍不住一阵嚎啕放纵。
丹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南歌紧紧抱着她:“大奶奶!!”
一场痛哭之后,南歌彻底放下了。
抹去脸上的泪痕,她回到后面的厢房。
可巧尔雅捧着一只托盘进来,将两碟子菜摆在桌子上,分别是鲜炒嫩菜心,椒盐鹌鹑蛋。
见南歌回来了,尔雅笑道:“大奶奶带着你去哪儿玩去了,这早晚才回来,刚巧赶上晚饭。”
南歌已经洗了脸,换好衣服:“也没去哪儿,不过是去了断了一些事情罢了。”
顿了顿,她说:“大奶奶那屋可有人伺候?”
“放心吧,新芽书萱在呢,大奶奶和老太太一道用饭,都在照春辉呢。咱们赶紧吃完了还要上夜,前头事情多着呢。”
“好。”南歌点点头,赶紧坐下用饭。
丹娘也累了一日了,用罢了饭就早早歇下了。
没过几日,她就在大街上看见了血肉模糊的赖大平和元香,两人都快没气了,被路人报到了官府,一通调查后得出了结论——这就是染了花柳病的两个人,从醉香楼里出来的。
这赖大平还把自己的婆娘给卖去了妓院,至今下落不明。
那醉香楼的老鸨也因此赔了一大笔银子,原先嚣张的气焰也消停了不少。
丹娘的马车就从那两人身边经过,南歌连一眼都没看他们,心如止水。没过多少日子,庄子上传来消息,说赖大平得了花柳病,无钱医治,已经病死了。
花柳病这东西谁都不愿沾手,庄子上大部分都是本分老实的农户,最看不起赖大平这样好吃懒做的汉子,见他这般下场,便口口相传,把他当了个典型的反面例子。
最后,还是庄户上的管事命人一把火烧了,然后再把一处屋子推平。
自此庄户上再无赖大平。
人人都道,赖大平卖了发妻,天理难容,合该死得这般惨。
日头渐渐凉了一些,丹娘歪在榻上正在吃一碗牛乳冻,这是她新教给冯妈妈的做法,确实浓香爽口,清凉甜滑,她一口就爱上了,还让人特地送了两份给丁氏。
丁氏很是懂丹娘的意思,又派了人回礼,送的就是丹娘最爱的糕点。
这姑嫂二人一来一往倒是亲密得很。
可另外一边的文家就闹翻了天。
“和离?”文大人倒抽一口凉气,“你是如何与你岳母说的,怎么扯到和离了?”
憋了几日的文二实在是找不到应对的法子,至少与父亲一五一十地说了。没想到刚一开口,就得到父亲这样的回应,他当即心里更慌了。
将那一日在马家遭遇的种种说了一遍,文二嘟囔着:“儿子还是觉得秀兰最好,若是她愿给母亲赔个不是,这日子不是照旧过下去吗?”
“荒唐!”文大人算是明白事情的关键出在哪儿了,“这件事原就是你母亲不对在先,人家憋着一口气到她生辰那日发作,你道是为何?都这样了,还想着让你媳妇去给她赔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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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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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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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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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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