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冬春之交,夜来不免寒凉,一声巨响,忽的将这夜晚的美好打破。
楚月离一惊,绣花针险些刺伤了手指,忙放下花绷起身,望向被猛的踹开的内室门。
“姐姐?”不消看脸,单听到这润的如水的女音,便可知必是太子那位盛宠的侧妃。
进了内室,莫皎皎便将小敏往地上猛的一推,横眉立目,望向楚月离,“你当真是好狠的一颗心!我那孩儿方出世不过半月,你竟命你这奴婢将他掐死在了襁褓之中!”
“什么?”楚月离闻言惊得睁大了眼,慌忙转眸望向小敏,却见她已是遍体鳞伤,满脸是泪,不住的向自己摇头。
东宫中,太子宠爱莫皎皎这个小师妹谁人不知,但一宫如何容得下二主,这正妃的位置,她莫皎皎早就虎视眈眈。
强自压下心头震惊,楚月离勉强挽了一个笑望向莫皎皎:“妹妹先息怒,小敏一介奴婢,又向来恭顺安分,想来此事必然是有什么误会。”
莫皎皎闻言冷笑,俯身扯起小敏的领口强迫她抬头,自个一双眼却望着楚月离:“姐姐说的是,一个下人能与我儿有什么深仇大恨,自然该是安分恭顺。她敢如此动手,必然是受了姐姐你的指使。”
这便把弑杀太子骨肉的罪名安到了自己身上,就是想让她楚月离永无翻身之日。
错愕的后退几步,楚月离语气颤抖,“妹妹,这话可胡乱说不得。那是方睿的第一个孩子,我是断断……况且,这件事应该让方睿来定夺,更合适些。”
“谋害我儿时不知是如何心狠手辣,如今倒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了?别惦记方睿了,就是他允我来的,姐姐。”
莫皎皎此行就是借此将楚月离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拉下水,又如何肯听她分辩,况且有太子撑腰,她根本无需废话。
放开小敏,莫皎皎的语中蓦然便生了几分狠:“不论是否自愿,终归是这丫头害死了我的骨肉。你们即刻给我将她打死。”
话毕,转眸望向惊慌失措的楚月离,唇畔勾起一个笑,语气如冰:“也好让她的主子好生瞧瞧,谋害子嗣,是怎样的下场!”
侍卫得了命令,自然是毫不手软,怜香惜玉什么的,断是不复存在的,他上前对着小敏一阵拳打脚踢,而莫姣姣却仍不满意。
“你听不明白吗?我说,即刻,打死。”莫姣姣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美丽的面庞扭曲似魔鬼般。xiumb.com
话刚落,侍卫便一脚踩在了小敏的腿上。
“咔擦”一声之后,伴随着的,是小敏颤抖着的惨叫。
小敏原就已遍体鳞伤,如何承受得住,几脚下来便软了身子,鲜红的血液一股股的顺着嘴角流出,呼喊声也渐而低了下去,眼见人便要不行了。
毕竟是自己的陪嫁,感情匪浅,见此情形楚月离早红了眼睛。
她慌乱的上前,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莫皎皎面前,一双手扯住她的裙角,哀声:“妹妹信我,小敏必然不是杀害你孩儿的真凶,妹妹若是将她打死,怕是真凶当真要逍遥法外了!妹妹三思啊!”
见楚月离如此惨状,莫皎皎唇角不由浮起一丝得意的笑,旋即又敛容做出一副盛怒姿态来,一脚踹向楚月离心口:“如此维护那贱婢,看来此事果然同你脱不了干系!来人,照太子之意,将她给我关进地牢,容后审问!”
地牢内。
楚月离缩在角落,望着淫笑着不断靠近的几个囚犯瑟瑟发抖,眸中不掩惊恐:“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一名囚犯露出个猥琐的笑:“小美人儿,你说我们要干什么?”
说着还伸出肮脏的手手摸了一把楚月离的脸。
楚月离惊慌的偏开头,的想向后退却,可身后却已是冰冷的墙壁,凄厉道:“你们要是过来,我就咬舌自尽!”
那囚犯闻言哈哈大笑,又靠近了楚月离几分:“我们就喜欢性子这么烈的。”
说着几人狞笑着上前,去扯楚月离的衣襟。楚月离尖叫一声,就地滚向一侧,堪堪躲过了那些恶心的手。
好不容易脱离虎口,楚月离来不及喘息,胡乱抓起地上干草向几人扔去。
然这点负隅顽抗,对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来说只不过是增添了几分乐趣罢了。
脑袋当中一片混沌,待到反应过来,眼中一阵潮湿,大颗的泪花滚落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上,紧紧抱着自己,捂嘴痛哭,压抑着不发出声音来。
她堂堂楚家嫡女,心念太子多年,风光嫁入,如今落得这种下场,若人生重来,她必定不再会是这种选择!
心疼的厉害,四下一番打量,眉心一皱便咬牙向一旁的大柱上撞了去,血液瞬间自光洁的额头上流下,煞白的小脸看来竟有些骇人!
几人见状也是一懵,不想这女人竟是如此烈性,一时面面相觑。正无措间,却见楚月离的手指动了动,不由又来了胆子,喝道:“这娘们儿跟我们做戏呢,兄弟们上!”
天上惊雷劈过,夜空惊亮,像是浓黑的夜幕被撕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嘶——”楚月离眉头紧蹙,头上传来的剧烈痛感让她浑身紧绷绷的难受。
聒噪,聒噪!
双眸微微一睁,便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一个怔愣。实在想不明白她一个法医,不过是在验尸时小睡了一会,怎么睁眼却是如此情形。可眼见那人已取扑了过来也来不及细想,忙拧身躲开。
三番五次被楚月离躲开,几人也是有些恼火,最近的一人又急吼吼的扑了过来。楚月离发现那人大约是腿上有陈年旧伤,走的有些跌跌撞撞,电光火石间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骂人腿上,又拾起一块尖锐的石头狠狠滑向那人脸颊。
趁其呆愣间,顺势猛的起身,抵住那人咽喉,挟持着他缓步向后退去,警告道:“都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陡然生了如此变故,几人都是惊得不知作何反应,不知方才还柔柔弱弱的太子妃为何身手忽然变得如此厉害。那被挟持住的人更是抖得厉害,话都说不出一句。
趁着几人呆愣的功夫,楚月离四下打量了一圈。
囚服?古装?这是监牢?
忽然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太子的冷漠,莫皎皎的羞辱,和一个个独守空房的夜晚。
她到底是谁?是二十一世纪春风得意的法医楚月离,还是封建王朝郁郁不得志的太子妃楚月离?
忽然仿佛听到小敏被打死前凄厉的惨叫:“救救我!娘娘!我是冤枉的!救救我!”
一时,楚月离只觉头痛欲裂,手上动作不由便松了几分。
那几名囚犯自然也都有所察觉,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上前,欲趁机将楚月离按倒。
却忽听哐啷一声,是地牢大门被打开,一个狱卒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漠然扫了几人一眼,道:“太子殿下有旨,要亲自提审太子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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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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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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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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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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