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身伤的翡欢睡得正沉,忽然就听门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哈欠连连地过去开门,入目却是武嫂惊慌的神色:“当家的不好了!”
“何事?”
“我方才给那位公子送饭,他迟迟不开门,等我进去才发现他昏了过去,头还烫得厉害!”
那病秧子发烧了?
不知是受了昨日山下火并的刺激,还是寨中气温太低着凉了。昨夜听他嗓音便有些不对劲,她还没有太注意。
翡欢叹了口气,一时间没了睡意。她一边让武大嫂去叫寨子里的大夫,一边往身上披了件外衣赶到厢房。
一入门,翡欢就见贺宴正病恹恹地靠坐在床边,他的面色苍白得可怕,脸颊上浮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见翡欢进来,他浅浅扬起一抹笑容,刚想开口却忍不住低低咳了几声,嗓音沙哑:“大王……”
不等他话说完,翡欢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这一触碰,就感受到他烫到不行的体温。翡欢皱紧眉,她将贺宴摁回被窝里,道:“你先躺着好好休息。”
贺宴低低应了一声。他似是烧得有些糊涂,原本黑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眯起了迷离的双眼,却是不自禁地往翡欢冰凉的手上蹭了一蹭。
这病秧子啊……还真不好照料。
翡欢瞅着床上那在她手上轻蹭的家伙,心中默默觉得这比养只宠物还要麻烦。
过不一会儿,寨子里的大夫过来了。
他们这窝山贼免不了会受伤,这大夫虽说主治外伤,但发烧感冒什么的应该也没问题。
翡欢站在边上,看大夫一边捏着胡须一边诊脉,好半晌才收回手。他写药方子时,翡欢开口问了贺宴的身体状况。
那位大夫道,贺宴应是打娘胎出来的病弱身子,此乃先天不足。问到如何诊治,寨子的大夫摇摇头,道是贺宴这般只能调养,若说根治好,恐怕难得很。
大夫说这些时,贺宴神色淡然地坐在一边,一身青衫衬得他容貌如玉温润,只是面色苍白如纸,端的一副病弱美人模样。
贺宴的确是翡欢这么几次任务来见过的最好看的皮相,怪不得当初能迷得原主神魂颠倒。
翡欢频频分神,连大夫后面说些什么都没仔细听进去。大夫没意识到不对,他道:“老夫开一剂治风寒的药方,让这位公子先服用着。不过当家的——”
听大夫唤自己的名字,翡欢偏过头去,扬起半边眉梢,等着他的后话。
“听闻药谷里有位神医,当家的若有心治好这位公子,不如请那位神医过来看看。”
翡欢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好在她昨日让武阳派人去寻药谷,不算误了事。原本她还计划着能快些完成任务,那时候贺宴病逝了也不碍事。可如今瞧他这病恹恹的模样,她担心任务没做完,他就挂了。
这一次所幸只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高烧,服了几碗药下去,贺宴的身子也渐渐有了好转。
春日天气变化得厉害,眼见着这几日天气又阴冷下来,翡欢给贺宴屋里烧足了火炉子,不许他随便出屋子,只让他每日都坐在屋子里吃药看书。
贺宴身子好转,翡欢那一身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
正巧她还不大熟练原主的身体,每天起个早头在院子里练功。
翡欢运起内力想疏通身上各处的经脉,可无论如何她,她都无法打通左手的那一团阻塞。尝试好几次不成,翡欢终究是放弃了。原主的左手受过伤,现在看起来,经脉似是断了。
这左手虽然说使不出多大力气,平日里拿一点轻巧的东西没问题,但对于习惯正常双手的翡欢来说,用不上左手总有些不太习惯。不过情况如此,她只好先习惯着单用一只手来练功。
练了一清早,翡欢出了一身热汗。她扯扯衣领散掉热气,回自己房里先行沐浴,随后来到寨中大堂找武阳,询问青坨山一事。
地牢那儿连审了好几天,甚至是动了刑,才从那几个捉回来的青坨山山贼口中得出了一些没用的线索。
他们尽管常溜出来骚扰白狼寨,但那四通八达的地洞到处弯弯曲曲,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三不三还要避开一些陷阱,因而这几个捉回来的压根记不住那些线路。至于整个青坨山所有密道的路线图,只有他们头子知道藏在哪儿。
该问的问出来了,却没有翡欢想要的。这几个人留着也没用,翡欢便让人把他们处置了。
处理完寨中事务,得了空闲的翡欢这才去找贺宴。
才到院子外,翡欢就听见里边传来了小孩子欢快的笑声。这声音熟悉,翡欢一想,忆起这是武阳的儿子。
她跨进院子里,只见窗里书桌前,贺宴正握着毛笔写着什么。武阳家的孩子趴在贺宴边上,睁圆的眼珠子里充满好奇,他直盯着贺宴手里的毛笔,又写又画的他看不懂,又是咧着嘴傻兮兮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名字。”笔顿,贺宴偏头看向身边的小孩儿,将毛笔递给他,轻笑道,“你来试试?”
小孩懵懵懂懂地握上毛笔,在纸上吃力地比划,画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蘸蘸墨汁,提笔时劲儿大了,好些墨汁了出去,溅得贺宴身上到处都是。
见此,贺宴也不急躁,他抿着嘴唇浅浅笑了起来,随后伸手握住了小孩儿的手,带着他一笔一划慢吞吞地写了起来,模样认真,“横竖要写得直直的,这儿手腕用点劲,往上提出一个小勾……”
“这个字读作武,这个是虎。”写完之后,贺宴笑眯眯地带他读了起来。
武虎奶声奶气地跟着念了一遍,末了笑弯了一双圆眼,看向贺宴问:“大哥哥我念得对不对?”
见这一大一小的互动,翡欢渐渐来到他们身后。贺宴一转眼,好看的眼眸便对上了翡欢的视线。
他起身面向翡欢,脸颊上沾了墨汁也不曾在意,面上笑容不减,“大王。”
翡欢接住了扑过来的武虎,他抱住翡欢的大腿亲昵地蹭了起来,不住叫喊着“欢姐姐”。
翡欢一把将他抱起,笑问:“你们在做什么?”
“他娘亲去后厨了,留下他在这儿玩耍。想来无事,我便教他写写字。”
“对呀,欢姐姐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啦!”武虎笑弯了一双圆眼。
翡欢笑眯眯地夸奖了武虎一声,转眼却是朝贺宴凑近了去。距离一近,那一股舒心的苦药味在鼻息间流转,“不若教我写写字?”
贺宴轻轻咳了咳,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一丝笑意,“还不知大王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翡是翡翠的翡,欢……”翡欢若有若无地往他的脸贴近了,贺宴不退不让,淡然面对着她的脸庞,看她漆黑的眼眸里清楚倒映着自己的面容,“自然是喜欢的欢……”
语调缠绵,音尾带着懒洋洋的上扬,撩人心弦。
贺宴与她直视许久,在那张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避让的波动时,翡欢抱在怀里的武虎不合时宜地插进了两人之间,“大哥哥可不可以教我写其他的字?”
总算有了避开的由头,贺宴退了一步,眉眼微垂,笑意清浅,“当然可以。”
“那我呢?”翡欢不依不饶地凑上前去,脸上笑眯眯的,“我也想被你握着手写字呀。”
一个女儿家耍起流氓来还这么理所当然。
想起自己真要握上她的手,贺宴感觉自己耳尖发起烫来。
要是被她看见了还得了!
贺宴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去,不让翡欢瞅见自己的耳朵,也不接她的话,只对武虎道:“学字可得有恒心,往后上午你娘亲有事不在,你便来我这儿练字。”
“那我呢?”翡欢插话。
“今日时间还早,小虎过来,我再教你写几遍你的名字。”
武虎一听,便要从她怀里挣脱下来。见着始终背对着自己的贺宴,翡欢眯眼笑出了声来。
过了几日不到,翡欢派去找神医的手下回来了。
她原以为所谓的神医不过是个幌子,没想到那手下还真的带了一个人回来。
还是一位故人。
彼时翡欢还在贺宴屋里,她好不容易磨着他教她写字,然而贺宴只让她临摹着他的字在下边继续写。
翡欢捏着毛笔一笔一划写着,贺宴便捧着书在一旁看,不时过来瞧一瞧她写得如何。
才写了没几个字,翡欢发觉院外传来了动静。一抬眼,就见一名女子提着裙摆小跑进来,她兴冲冲跳过门槛,一把扑进了翡欢怀里,那力气大的,险些将翡欢扑倒。
翡欢捻着毛笔低头一看,只见那女子笑盈盈地望着她,眉眼俏丽,嗓音清脆,“阿姊,我回来啦!”
阿姊?
这一次任务里原主的记忆接收得不完全,好些事情与人物翡欢都不清楚。
翡欢在脑子里仔细地回忆了一圈,才恍然有了一些印象。
这女子名翡如是,乃是原主伯父的女儿,亦是原主的表妹。因伯父早逝,翡如是一直留在原主院子里照料。
那段日子正是白狼寨最混乱的时候,寨中长老夺权,劈刀砍向翡如是时,原主毫不犹豫地伸手就替她挡了一刀。
正是这一刀,致使原主左手半残,再也使不出劲来。翡如是因这事愧疚不已,哭哭噎噎地立誓要医好原主的左手。
待白狼寨动荡平稳之后,翡如是留信下了山去学医,断断续续地与原主书信联系。犹记得曾有一封信提及,翡如是拜了一位厉害的神医为师,道是往后回忆专心学医术,要将她的左手治好。
直到被派出寻找药谷的手下进来,翡欢才恍然意识到,这翡如是便是贺宴要找的神医的弟子。
……事情可真巧。
两人已经有十多年不曾碰面,翡如是心中按捺不住的激动,她直抱着翡欢不肯撒手,口中叽叽喳喳地说了好些话。
翡欢由她抱着,不时回几句话。
待翡如是冷静了一些,她的目光一动,这才注意到房中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的视线停在床边那一位静静捧着书看的青衫男子身上。翡如是怔怔盯了好一会儿,眸光里带着一丝打量。
对于翡如是这般毫不掩饰的打量,翡欢搁下手中毛笔,打断了她的注意力,“好些年不见,我们去外边聊聊?”
翡如是又是看了贺宴一眼,才回头与翡欢笑道:“好呀。”
留下贺宴,翡欢与拉着她的翡如是一同出了屋子,来到后院的石桌前。她随处坐下,只手撑着面颊便看向对面坐着的翡如是。
翡如是身着一件白色的衣裳,瞧上去干净又素气。她的年纪比翡欢还要小上一两岁,小姑娘稚嫩的面容上满满都是活力。
原本进来时还欢快得不行,方才见过贺宴之后就宛若魔怔了,坐石凳上怔怔思索着什么。
院子里服侍的丫鬟上茶,翡欢与翡如是倒了一杯热茶。
茶水潺潺流入杯中,热气缭绕,又在湿冷的空气中渐渐消散。
翡欢放下茶壶,当地一声清脆落桌,翡如是才缓缓回过神来。
翡欢端起茶杯,笑道:“这么些年不见,如是与以前倒有些不大一样了。”
翡如是眼中渐渐有了聚焦,却迟迟没搭话。
忆起她发怔的缘由,翡欢扬起了眉梢,她身子往前一倾,笑眯眯地在翡如是面前唤了一声:“如是?”
翡如是睫毛一颤,她很快看向翡欢,开口却是问道:“刚刚那位公子是谁?”
“前些日子打山下带回来的。”翡欢坐回位置,懒洋洋回道。
“能进寨子的外人从来只有被关进地牢里的。”翡如是眼儿轻轻一颤,“这次怎么好端端地……带了个人进来?”
翡欢弯起了嘴角,以往爽朗的笑容浮起一丝邪气。她笑眯眯地注视着翡如是,目光之下却是在细细打量翡如是的神色,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对他一见钟情,想娶他做压寨夫君。”
听翡欢这一说,翡如是的眉心就是一跳。她轻轻咬住了唇瓣,眼里浮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成亲一事总要两情相悦的好……”
“我自是晓得。”
“那……那阿姊清楚他的底细吗?这般贸贸然的把他留在寨子里,恐怕……”翡如是轻声问道。
不等她说完,翡欢淡淡打断了她的话,“如是,你逾越了。”
“可……”翡如是还想说什么,翡欢望着她的眼里笑意深深:“妹子今日倒与以往有些不大一样了。”xiumb.com
翡如是直视了翡欢许久,却仍旧将她后面的话说完了,“我只是关心阿姊……他不清不楚,就这样留在寨子里,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企图。”
“他能有什么企图?”翡欢搁下手里的茶杯,面上笑意微敛。
翡如是张口就想说什么,却又很快闭上了嘴。好一会儿,她垂下双眼,看向了翡欢的左手,目光微动,随后开口转移了话题,“阿姊,我在药谷学了十三年,医术大有所成。这次回来,便是为了当日的誓言。”她的语气极其认真。
翡如是是说,她可以治好自己的左手?
翡欢望向了自己搁在腿上的左手。
左手伤势动及经脉,治起来肯定不是一件轻易的事。再加上还未解决掉青坨山这个麻烦,记忆里青坨山虽在两个月后对白狼寨动手,但这些日子里仍有好几次偷袭,因而翡欢时时注意着去应付那些家伙。
更何况这些日子下来,她也差不多适应了当个独臂大侠,这治手一事……并不急于一时。
想到这里,翡欢轻摇了摇头,道:“我这伤不急。我这番派人去药谷,事实上是为了贺宴。”
“贺……宴?”
翡如是的语气有些怪异。
翡欢对上了翡如是的视线,她的面色如常,只是咬咬嘴唇,嗓音发轻:“可我是为了阿姊才学的医术。”
“我的伤不急,还是先替他看看吧。”翡欢轻笑道。
“真要如此?”翡如是又问了一句。
翡欢但笑不语。
翡如是凝视了翡欢许久,久到眼中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情绪来。
翡如是轻轻叹出了一口气。她来到翡欢身前跪坐在地,俯首在翡欢的腿上轻轻蹭动着,宛若缠人的小孩一般,声音轻微:“只要是阿姊说的,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
她后面还说了什么,翡欢却是听不到了。
翡欢垂眼看着俯在自己腿上的女子,面上的笑容依旧,眼里却是浮着暗色。
记忆中一直没回来的翡如是,这一次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的手轻轻抚上翡如是的头发,一点一点,五指拨弄过发间,能轻易触碰到她的脖子。
而刚才的谈话里,翡如是对贺宴的态度……真令人在意。
这一个突然的人物,会影响到她的任务吗?
翡欢凝视翡如是良久,终究收回了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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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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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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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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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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