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八斗非常肯定地说:“这个绝不会有半点问题,我自始至终都盯着他们的屋子,和那扇门,直到天亮。对了,现场勘查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是多少?”
孙四通说:“十二点左右。”
“那就不会错了。”李八斗说,“如果说受害人的死亡时间为十二点左右,唐白家的门有动静,就应该是十一点或者更早一点,那个时候是我和初雪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的,不可能我们两个人都会疏忽。她是盯到凌晨三点多才打了会盹,后面由我一个人盯。”
“而且,不只是唐白母子从屋里出来会有动静,他们要去牵那匹马出来也会有动静。做完案子回去,也会有动静。这都不可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进行!”
“然而,这里又怎么解释呢?”孙四通说。
李八斗说:“难道,他们的房子和猪圈都有后门?或者,他们的魔术手法已经具备了让自己凭空消失的水平?”
“不可能。”孙四通说,“就算是大卫,把自由女神像变消失,那也是经过很长时间准备工作的,毕竟,魔术不是法术。”
“也是。”李八斗思考着。
“有一点我没有想明白。”包古说,“不是说凶马案是因为一条狗引出来的复仇嘛,那如果真是这样,凶手就没必要滥杀无辜啊。夏东海的老婆儿子,吴国晋的情人,还有今天这个女的,她们是无辜的吧?”
“这你就不懂了。”李八斗说,“凶手的目的并不只是复仇泄恨,还有一个主要的目的,是让对方恐惧,或痛苦。所以,他要杀夏东海的儿子,让他感受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包括一开始将凶马弄得和黎东南的铁将军一模一样,然后又将铁将军杀死。伪装成铁将军,是想让警方多找黎东南的麻烦,杀死铁将军,则是让黎东南感受失去心爱之物的痛苦。”
“可是,吴国晋的情人呢?”包古指着地上的女性死者,“还有她,穿着睡衣,很显然,她昨晚和曹连城睡在这里,应该也是情人关系。吴国晋和曹连城之流,不会为这种只是找来玩玩的情人痛苦的吧?”
“是的,杀她们,不是为了给吴国晋或曹连城制造痛苦,而是,凶手觉得,她们该死。”李八斗说。
“凶手觉得她们该死?”包古不解,“为什么?”
李八斗说:“因为,唐白母子到今天这个悲惨的地步,一是他那不负责任的老爸,二就是让他爸做出抛家弃子之事的小三了。所以,无论是唐白还是他妈,都特别恨那种跟有家室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xǐυmь.℃òm
“那这么说来,凶马案铁板钉钉是唐白母子做的了?”包古问。
“你以为呢?”李八斗说,“作案动机和作案能力都具备了,还能是谁?”
包古说:“可问题是,你整晚都盯着唐白母子,他们都没动静。”
“对了,不是安排了刑侦二科的人盯着曹连城的家吗?他没在家,没人汇报吗?”李八斗问。
孙四通说:“他们跟我汇报了,大约十点多吧,我也没当回事,觉得曹连城可能在外面喝酒或者什么的没回来,让他们盯着就行。毕竟,凶马要杀人,肯定是去他的住处杀,不可能是大街上或别人家。而且,最主要的不是你和初雪在唐白家盯着嘛,你们那里发现动静汇报过来,这边准备收网也来得及,哪知道……”
“而且,还有个关键的问题。”孙四通说,“曹连城这个尚武院,除了他和他养的几个死士之外,是没人知道尚武院跟曹连城有关系的,黎东南都不知道。所以,凶手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呢?”
李八斗说:“重点还不是凶手怎么会知道,而是虽然这里和曹连城有关系,但事实上曹连城极少时间到这里来,一年难得来两次,为什么昨晚他刚好在,就被杀死在这里,凶手是怎么知道的?”
“是的,这是个重点。”孙四通说,“而且,我相信曹连城来这里,并不是早有计划,而是临时决定。既然是临时决定的东西,凶手怎么会知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李八斗说。
“什么可能?”孙四通问。
李八斗说:“曹连城告诉凶手的。”
“曹连城告诉凶手?”孙四通皱眉,“这,不大可能吧?”
“就是,斗哥你这脑回路也太清奇了吧。”包古一脸嘲笑,“曹连城是什么人,可是谋划十年,想要捅黎东南刀子的人,他明知道凶手的下一个猎杀对象就是他,他会傻到自己告诉凶手自己的信息吗?”
“自己告诉肯定不可能。”孙四通也说,“或者,是凶手跟踪了曹连城?”
“对嘛,孙老师这种说法才有说服力嘛。”包古说。
“跟踪?”李八斗说,“能怎么跟踪?唐白白天在上班,晚上一直被我盯着,他妈的话就更不用说,他家里唯一的交通工具,那个电驴儿,是唐白骑着的,她能用什么跟踪曹连城的车子,大白天的骑马跟踪吗?毕竟晚上的时候他们母子都在家,我盯着的。”
“那这么说来,就可能不是他们母子干的呗。”包古说,“你一晚上都盯着他们,他们根本没有出门。而且,他们又没法跟踪曹连城,不可能得知曹连城临时换地方睡觉的信息,那这样一分析,铁定不是他们母子干的啊。”
李八斗说:“如果不是他们母子,那你还能找出更好的作案动机吗?还有什么比那条大黄狗的死跟案件的契合性更大呢?死者的死状,所牵连的人物,如此高度契合!”
“然而,他们母子没有作案时间,能解释所有疑点啊。”包古说,“你应该知道,万千疑点,缺了作案时间,都是子虚乌有。”
李八斗说:“我得去好好看看他们的房子和猪圈有没有后门出口再说。”
“要不我另外安排人去吧。”孙四通说,“你看你眼睛都是红的,昨晚熬了一个通宵,得休息才行。”
“没事,上午去调查,下午再睡,几个小时就能恢复元气。”李八斗说,“而且,如果唐白家的房子和猪圈找不到别的门,可以悄然离开,那么晚上也就没必要监视他们了。”
“行,那就辛苦你了。”孙四通说,“我再看着现场这里,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李八斗点头,又开车往唐白家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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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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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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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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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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