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想起了诗佳。
其实,真相已经了然了。
晚上唐白又一次问阎老三的那个问题,是不是他杀了夏天,阎老三回答得很含糊,但那个含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就是他杀的。可阎老三说的那些话,却不能成为法律上的证据,无法将他定罪。
证据?证据在哪里呢?
也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凶马案盘根错节的复杂,李八斗只觉得头昏脑涨的,到家后连脚都懒得洗,往沙发上一倒,呼噜噜地就睡过去了。
然后他做了个梦。
梦到一个夏天的晚上,他和诗佳并肩在星空之下数星星,怎么都数不清。一只萤火虫从两人眼前飞过,诗佳欢叫得一声,就起身去追萤火虫,他也跟着去追。然而,当两人嘻嘻哈哈地追着萤火虫时,那只飞着的萤火虫突然变成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阎老三,惨白的月光下一张狰狞的脸,眼里凶光大露,李八斗当场吓得有些傻了。
诗佳似乎并没有看见阎老三,还在往前面跑,结果被阎老三一把掐住脖子,阎老三的手里也不知怎么多出一把刀来,往着诗佳的身上就捅。
“我跟你拼了!”李八斗终于回过神来。
那一瞬间,他才想起自己不再是当年那个追着萤火虫玩的小屁孩,而是除暴安良的刑警,拔腿就往阎老三扑过去。阎老三似乎怕他,又变成一只萤火虫飞走了,消失在茫茫的夜里。他才想起了被刺的诗佳,回过头来看时,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姜初雪!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地看了两眼,的确是姜初雪。而他在将她看仔细的时候,发现她被刺伤的地方在下体,鲜血流满了她的双腿,染红了地面。
姜初雪费力地想说什么,却终是力竭,没说得出来,眼睛一闭,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李八斗吓醒来,才发现又是一个梦。
他莫名地觉得心里有种不安,因为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记得上一次也是做了一个相似的姜初雪遇害的梦,他吓醒来喊了姜初雪的名字,姜初雪当时就在身边,还问他怎么了,但他怕姜初雪有什么心理负担,就随便说了个理由。
没想,又第二次做这样的梦了。
这只是梦,还是有什么预兆?
他是无神论者,可这世间有许多东西,又不是科学能完全解释得了的。
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早过上班时间了,他赶紧起身,匆匆地漱口洗脸,然后往刑警队赶来。
他进科室的时候,姜初雪已经在了,这让他很意外:“你已经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姜初雪说:“我想你昨天熬得那么晚才下班,就让你多睡会呗。”
“哟,我怎么听着这意思,有那么点意思啊。”包古立马起哄。
“有点意思怎么了?”姜初雪问,“羡慕,嫉妒,恨吗?”
“哈哈哈,开玩笑吧。”包古一脸眉飞色舞,“我每天都为怎么回妹子信息,接不接她们电话发愁呢。所以,女人只是消耗精力让人头疼的产物,我对女人不感冒,更偏爱钱财一点。”
姜初雪说:“我觉得你吹牛挺有境界的,怎么吹都不脸红。”
“又在闹腾什么呢?都不做事了?”厉长河突然到来,全场一下子鸦雀无声。
“科长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有事找你呢。”李八斗说。
厉长河问:“什么事?”
李八斗当即说了昨天晚上已经将唐白母子及阎老三带回来的事,也终于搞明白了为什么整个监控镜头及案发现场都只有马的原因,根源就在于凶手用了魔术的方式对一切进行完美伪装,从而借一匹马的表象来掩饰凶手的存在。
“魔术?”厉长河也顿时间醍醐灌顶,“对啊,魔术可是千变万化,有障眼法的,也不是迷信,而是用的常人不懂的科学原理,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上面来?”
李八斗说:“因为我们反反复复地看过,那真真切切的是一匹马,看不出任何被改变的痕迹。”
“不通不通不通。”包古在一边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李八斗问:“怎么不通了?”
包古说:“你也说了,魔术只是一种障眼法,所以,他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和场景里发挥作用,不可能随时随地,一直。而凶马至野鸡山下来,过沿途监控,进案发现场,它走的每一步路,表现出的每一个动作,可都是肉眼可见真真切切的。还有,你还记得那条被凶马一脚踢飞的狗吗?狗身上是实实在在的有被踢伤!”
李八斗说:“魔术是一种神秘的科学,不懂门道则高深莫测,匪夷所思。你说的,只是我们并不知道对方用了怎样的魔术手法而已,但并不能否定对方是用了魔术的方式,只能说对方用得相当高明,明白吗?”
“我认为八斗说得对。”厉长河说,“这么久以来,我们明明都不相信一匹马可以做到杀人,还有针对性的做下连环杀人案,可监控和现场却又没见到任何可疑人物的出现,现在看来,这是最关键的点,凶手明明进入了现场,我们却看不见,用魔术的解释是最合理的。对方用了魔术的手法,借一匹马瞒天过海进入现场。现在我们可以抓紧时间审讯那对母子,找出其中端倪了!”
李八斗说:“我和初雪昨晚已审过一轮,他们什么都不说,我们得找到证据才能撬开他们的嘴。”
“怎么找证据?”厉长河问。
李八斗说:“如果真是他们用了魔术的方式伪装,那他们家里或者家的附近就肯定会藏着魔术需要的道具,我们得去他们家里找道具才行。”
“行,那就赶紧地去找道具吧。”厉长河说。
当下,由厉长河给孙四通打电话汇报情况,李八斗则带专案组几位成员一起前往五谷村八组唐白的家里找魔术用的道具!
专案组成员从唐白家的堂屋找到厨房,再找到卧室,除了一些常用的农具,破旧的家具和厨具之外,并没有看见任何一样魔术用的道具。农村人家里的东西李八斗是很熟悉的,桩桩件件都认识的。
开始是专案组成员一人找一间屋子,然后汇总,结果都说没有发现。李八斗不信邪,又一个人找完了所有屋子,凡是能藏得下东西的角落都找了,包括床下,地窖,衣柜,箱子,装泡菜的坛子等等。
后来他又去找了猪圈,屋前屋后,都没有发现一件跟魔术相关的东西。
几个专案组成员在坝子上碰头。
包古说:“斗哥,这一次你失算了吧,我就说不是魔术,你还不信,事实证明了吧!”
“我还是坚信。”李八斗说。
“你坚信没用啊。”包古说,“关键还得看事实,没有道具,你怎么说都没用。”
“不管了,初雪你再给孙老师打个电话,让他再带些人来,我们把这附近周围的庄稼地还有山林都找上一找,他们很有可能把道具藏在外面了。”
包古说:“斗哥你是越来越不靠谱了,那么重要的东西谁会藏在外面,万一被闲人看见了怎么办?”琇書網
“就你问题多,赶紧挑个方向去找吧。”李八斗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回了屋里。
他突然想起被子下也是可以藏东西的,唐白母子会不会在被子下藏东西呢?而且,他还想起了那个神秘的信封。垃圾篓里没有见到撕碎的纸屑,会不会被唐白藏在哪里了?
结果,当李八斗找到唐白的床上时,拿开他的枕头,就在枕头下看见了那个安安静静躺着的信封。
信封被撕开了口子,但东西还在里面,捏起来的手感比较实在。
李八斗从信封里拿出了东西来,这一看不由得顿时喜出望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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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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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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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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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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