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永远没人能发现他和他的车子。
晚上六点,孙四通与李八斗的饭局,姜初雪找的地方,她带着孙四通先到,几分钟后,李八斗赶来。
姜初雪为两人作了介绍。
客套两句之后,孙四通也就开门见山,说看了之前李八斗对凶马案的调查资料,很细致全面,所以想找他交流一下案情,看他停职这几天安静下来之后,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新的想法?”李八斗说,“倒还真有。”
“什么想法,说说?”孙四通的精神劲一下子提了起来。
李八斗说:“就是我觉得如果凶马案不是黎东南所为的话,就可以接受黎东南的有一种说法,凶马案可能是他的仇家,对他的一种构陷。”
“他的仇家,对他的构陷?”孙四通永远一副老好人微笑的脸庞,“有点意思,那么,理由呢?”
李八斗说:“我主要考虑了两个方面来支持这个观点,一是凶马可能并非铁将军,而只是极像,是真正的凶手故意借马把警方视线误导向黎东南;二是目前凶马案的受害人里,夏东海和吴国晋跟黎东南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加上黎东南也有遇袭,所以,我就有理由怀疑凶手可能另有其人,是黎东南的仇家对他及其同伙一次精心谋划的复仇。”
“关键是,现在都还无法证明死掉的铁将军到底是不是凶马。”孙四通说。
李八斗说:“我曾一度认定铁将军就是凶马,但我现在很怀疑。”
“为什么?”孙四通问。
李八斗说:“因为就我所见之凶马,其本领比铁将军似乎要更强悍。还有,无论凶手是如何操控一匹马杀人,从作案过程来看,他与这匹马的默契可谓出神入化了。人与动物能达到这种支配的默契绝非一朝一夕能行,一定是需要很多年朝夕相处的陪伴及训练的,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凶手偷盗铁将军作案的可能。或者说,无论这匹马是凶手的,还是偷盗的,这匹马能成为他杀人不留痕迹的工具,没到最后一步,他将马杀死的可能性都很小,更不会用那种极残忍的方式,把马头砸得稀巴烂而死。而铁将军的死状和几起凶马案的受害人死状一样,因此我有理由怀疑铁将军之死也属于凶手的报复行为,因为铁将军属于黎东南,而且是黎东南极珍惜的心爱之物,所以,这报复也是在针对黎东南。”
“嗯,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可问题是,真正的凶手是谁?”孙四通说,“案卷记录,除了黎东南以外,就只有一个嫌疑对象了,是那个叫唐白的书店职员吗,好像还是你的熟人?”
李八说:“他有疑点,但也找不到他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
“是的,我也走访调查过了,他完全不具备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甚至假设都没法成立。”孙四通说,“在我几十年的办案经验里,如果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只缺一样,还有可能是我们忽略了某些细节。如果这两种都不具备,基本上是可以排除嫌疑的。他跟踪在夏东海车后的那个疑点,无法合理解释,但每个人的一生都总会有些无法解释的行为。譬如我们在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陷入沉思的时候,目光会自然停顿,如果这时候停留在一处有灯光的浴室,人们肯定会以为你是在偷窥人家洗澡,其实你那个时候的眼里是没有东西的,你只是在专注地想事情。然后你想起重要的事情,转身就跑。而此时恰好有人东西被偷了,喊抓小偷,人人都会以为你是小偷。所以,有些东西是下意识的,只是在巧合里形成疑点,那我们就得看后续,疑点是不是具有持续性,或连贯性,而在唐白此后的行为里,我们似乎很难看到疑点的持续和连贯性。我们用三百六十度的视角,都没法发现他的作案动机和其他作案条件。”
“所以,孙老师也迷失了侦破方向吗?”李八斗问。
“哎。”孙四通叹息一声,“我二十二岁从警,今年五十三了,再过几年就退休了,见识过无数的大案要案奇案,还编写过一本刑侦细节观察,被人奉为刑侦教科书,但没有见过这么离奇的案子。在监控如天眼的今天,我竟然能亲眼看见一匹马镇定从容地进屋杀人,却没有看见其他任何嫌疑人。我没来这里之前,还在想这里的办案警察多么不堪,肯定是忽略了某些细节。可我看了监控,看了案件记录,就只剩一个结论了,百思不得其解。我在想,这会不会成为我从警三十几年来唯一的败仗。”
“你们两个都是无案不破的传奇了,能不能有点信心,有点斗志,难不成就这样认输了吗?”姜初雪在一边表示不满。
“你有什么高见吗?”孙四通问。
姜初雪说:“我认为还是得从黎东南身上着手,因为被害人都和他有关系,不是他干的,就一定是他的仇人,所以,从他的仇人里去找线索,肯定会有答案。”
“重点是这个黎东南好像也很迷茫。”孙四通说,“一开始我认为他是不想说,可经过一些细节观察发现,他也许是真不知道。”
“他不可能不知道。”姜初雪说,“如果是一些口角之争,不大在意还有得说,但这是要命的仇恨,他不可能心里没数。”
“那你看啊。”孙四通说,“我也对黎东南作了些了解,他江湖匪号夜王,被称为白山的地下皇帝,脚踩黑白道,如果他知道凶手是谁,或可能是谁,他不会这么被动,他肯定早已经采取行动了,不会等着别人来动他,是不是?而别墅遇袭事件可见,他始终处于被动,只能等对方露面,并无法采取主动报复,显然他不知道真正的对手是谁。”
“我也认可孙老师的观点。”李八斗说,“黎东南手下可是有阎老三和董十八这种绝世身手的人才,他即便怀疑是谁干的,肯定也早就出手了。也不会等死了夏东海之后,再死吴国晋,还连他的铁将军都死了。”
“那个夜袭黎东南别墅的人呢?”姜初雪说。
“这个人?。”孙四通说,“目前看来,这个人既有谋杀黎东南的动机,也有一身非凡的本事,有可能是这系列谋杀案的凶手。但我又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譬如,比起之前犯案的人来说,他似乎还是略微地弱了一点点。”
“是的,我也是这么觉得,他的本事,比起凶马案的凶手来说,还差那么点鬼神莫测的意味。”李八斗说,“不过,我们仍然要重点调查这个人。”
孙四通说:“可我看目前警方记录里面,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资料,只有模糊的背影,连画像师都找不到画像的点。”琇書蛧
“对了,我昨天晚上倒是想到一个疑点,可以去了解下。”李八斗说。
“什么疑点?”孙四通问。
李八斗说:“当初我在调查夏东海家庭情况时,了解到夏东海原来的家庭是四口人,父母和两兄弟,他父母都说夏东海还有个弟弟,但性格比较叛逆,不服家里管教,老早就跑外面打工了,偶尔回来一次。当时我并没在意,现在觉得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孙四通问。
李八斗说:“第一个问题,以夏家的家境,无论怎样,夏昌文的小儿子不会跑外面去打工吧?至少不会长期在外打工吧。第二个问题,夏东海死了,居然没见他露面,夏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了,他该回来接管这一切,并到刑警队了解案情才对,可似乎,他一直没有出现。”
“这个,也不足为奇吧。”姜初雪说,“有些人性格就是倔,和家里不和,就是不在乎家里有钱没钱,只喜欢拥有自己的自由呢?”
“譬如,你吗?”李八斗问。
“是,我就是这样。”姜初雪坦白承认。
“你们的情况不一样。”李八斗说,“如果当初他是年轻气盛出走,我觉得可以理解。而在打工多年以后,他应该历经生活的酸楚,大概不会那么倔了,太多的人在现实面前低下头来。而且,他当初和家里不和而出走,肯定是因为和夏东海有矛盾,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不会有这样的矛盾,而如今夏东海死了,连老婆孩子都死了,他是夏家唯一的血脉,他是肯定会回来的。如果连巨额财富的继承他都没兴趣,那就更能说明问题,说明他和夏东海之间的恩怨太深,以至于到了无法释怀无法原谅的地步,那么,他会不会跟凶马案有关呢?”
“嗯,很有可能。”孙四通说,“但凡逼到他离家出走,那就不是一般的矛盾,我们可以去仔细了解一下夏家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从夏家父母口中很难知道真相,得从周围的邻居打听才行。”
姜初雪开玩笑:“你们这是真的擦出了灵感吗?”
孙四通笑:“集思广益总是没错的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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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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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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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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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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