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老三说:“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了,我知道你怀疑我,有证据抓我就是,没证据,我得干活了。”
李八斗说:“今天上午就好好呆在这里吧,你是报案人,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你配合。我们先来问几个问题吧,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阎老三说:“这不是废话吗,推开门就能发现了,还能怎么发现?”
“在此之前呢,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李八斗说,“譬如某些陌生的声音,或者你的狗叫?”
阎老三说:“并没有,除非动静到门口了,我的狗才会叫。否则,外面就算塌了天,它也很安静。”
“你最近有和人结仇吗?”李八斗补充说,“我指的是那种特别厉害的仇家?”
“我每天卖肉,能跟人结什么仇?”阎老三说,“顶多也就是那些卖肉的对我有些不满,因为我的肉价比他们低,不过这么多年都如此,似乎也都习惯了,至于特别厉害的仇家,我这种人,能有机会得罪特别厉害的人吗?”
李八斗说:“这周围四处并没有其他人家,只有你独门独户,这条路也是你自己修建,只通你家,人却死在你门口。很显然,人若不是你杀的,就是有人杀了陷害你。”
“难道就不会是别人随便抛尸?”阎老三问。
“随便抛尸?”李八斗问,“你觉得随便抛尸的话抛在哪里不好,要抛到这里来?而且,凶手为什么不找更隐蔽的地方,譬如深山老林里,会更隐蔽和安全,干嘛要这么明显地抛在你门口?”
“那如果是陷害我,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尸体丢我院子,要放离门口这么远的路上?”阎老三反问。
李八斗说:“你都说了,任何动静到你门口,你的狗就会咬,那岂不是就把你惊醒了,那样的话,不管是你和警方,都能迅速行动起来,他想全身而退就难了吧?”
“这么说来,这个人还挺聪明,想事情挺周到?”阎老三问,“难不成还真是为了陷害我?可又能陷害我什么呢?摆个死人在我家门口,就能证明人是我杀的吗?是他把我当傻子了,还是把警察当傻子了?我杀了人还把尸体摆在门口,然后自己报个警?”
李八斗看着他,似乎不像在演戏。
不过谁知道呢,在他碰过的疑难案件中,案件的发现者是凶手的,案件的记述者是凶手的,儿童和老人是凶手的,伤残者和病人是凶手的,尸体是凶手的,哪样都有。
阎老三是个来历不明且深不可测的高手,他杀了人把尸体摆在自己门口,再报个警也不是不可能的。作为一名优秀的刑警,至少知道一点,有些非正常人的行为,不能以常理思维去推断。
“不要急,我先看看再说,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只是抛尸地点,我先找找第一现场再说吧。”李八斗说着,仔细地在地面上寻找痕迹。
阎老三修的这条路是一条土石混合路。
所谓土石混合路,就是没有用水泥修得平整,只是在泥土中间嵌入了一些碎石而已,因为是天晴时,泥土没有被稀释,路面碎石也不平整,所以很难发现脚印。至少,想用肉眼发现脚印是很困难的。
李八斗吩咐阎老三不要四处走动之后,就往道路前面找去,能看见一些残缺的车轮印,他仔细分辨了下车轮印,发现有三轮车印,还有磨损较大的长安车轮印,而阎老三的院子里恰好有三轮车,也有长安车。所以,应该不是凶手开车运送尸体来此。
他又往前找了大约一百米左右,目光落在了路边干枯的玉米林里,倒着一辆破旧的电动车,压断了好几根玉米杆,静静地躺在那里。
而路边的地面上,有一片泛白的泥灰。
李八斗的脑子里马上就出现了一个场景,凶手捏着受害人的咽喉,因为没法呼吸,受害人的脚拼命地在地上蹬,所以将路面上干燥的泥土表层破坏,出现了一些因摩擦而泛白的迹象。
电动车,应该就是受害人的了。
所以,这里应该就是谋杀的第一现场。
为什么这里是第一现场呢?
从受害人的瞳孔扩散上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四小时之内,也就是说被害人死于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四点到五点之间,受害人骑着电动车经过这里,然后被杀害?
或者,电动车是凶手的,他载着受害人到这里停下,然后将受害人杀害?不对,如果电动车是凶手的,他就不会丢下电动车这么重要的证据了,他会把电动车骑走。
所以,电动车肯定是受害人的。
可如果电动车是受害人的,那个时间他骑着电动车到这里来是打算干什么?这条路只有一个去处,就是阎老三的家。路到他家的院子就没路了,中间也没有其他人家。所以,他是打算去阎老三家吗?
另外,他又是怎么和凶手在这个地方相遇,然后被杀害的呢?
凶手跟他同行,坐着他的电动车?或是凶手跟踪了他?抑或是凶手知道他要在这个时间点来这里,就在这里等着他?
一辆警车至远方扬尘而来,看见站在路边的李八斗后,警车减速,然后停下,姜初雪和一个技术人员从警车上下来,瞄了一眼倒在地里的电动车,问:“现场在这里吗,死者呢?”
李八斗说:“尸体在前面一些,这里应该是第一现场,先勘察下吧。”
姜初雪答应,回车上拿了设备下来,和另一名技术人员开始勘察现场周围,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来。
现场有两双脚印,一双为胶鞋,鞋码四十,磨损较大,鞋印不完全;另一双没法确定,大概是穿了鞋套之类的东西,所以可以根据一些大略的印记判断,除了胶鞋之外,还有一双脚印,但无法判断穿的什么鞋,可以大致判断鞋码在42码左右。
“胶鞋印是死者的。”李八斗说,“看来,凶手很老练,懂刑侦知识,知道处理现场。”
姜初雪问:“谁报的警,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案啊,怎么落到重案科来了?”
李八斗说:“之前凶马案的一个嫌疑人直接打的电话给我,所以我就过来看了,很有可能,跟凶马案有所关联。”琇書網
“跟凶马案有关联?”姜初雪颇感意外,“是死亡特征跟凶马案相似吗,还是有别的相同?”
李八斗说:“死者的身份,就是大勇调查过的,曾经被夏东海割了舌头的王全民,昨天我去夏东海别墅时看见他在夏东海的别墅门上写了一些咒骂泄愤的话,我对他进行了一个简单问话后就让他走了,结果,今天他就出事了。而且,他出事的地方也很怪。”
“怎么怪了?”姜初雪问。
李八斗说:“这条路前面只通一户人家,拐个弯过去就是,到那户人家后路就到尽头了,而那户人家的主人就是凶马案的其中一个疑犯,那个杀猪匠阎老三。所以,王哑巴死在这个地方,就更有文章了,我认为与凶马案是有一定关联的。”
“走吧,我们去看看死者再说吧。”姜初雪说。
李八斗点头,上了警车往尸体现场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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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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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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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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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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