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许薄雾笼罩着周边的山,鸟儿的叫声从林子里此起彼伏地传来。
阎老三通常都是这个时候起床,从圈里揪出一头猪来杀,大卸八块后拉去菜市场售卖。他打开房门,看着亮开的天光伸了个懒腰。
早在院子里转着圈子的狼狗见状,摆着尾巴往这边跑来。
“别急,马上就有鲜骨头了。”阎老三说着,往院子的大铁门走来,将门打了开,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
突然,他那漫不经心的目光瞬间睁大。
他看见前面不远的路上有一样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一个人躺在那里?
“汪汪!”狼狗叫得一声,箭一般往那边窜出。
“黑虎!”阎老三吆喝得一声。
狼狗立马中途停住,转过身来看着他。
阎老三已经看清楚了,那里确实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既然躺在大路上,一动也不动,想必是死了。既然死了,得保护好现场,不然到时候有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喝止了狼狗,然后自己往那边过去看个究竟。
狼狗摆着尾巴跟在他后面。
走到近前,阎老三看清楚了,地上躺着的确实是个死人。
而他看到那个死人的时候,就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刺到了一般,脸上的横肉也不禁颤了下,眉头微皱,一脸凝重。
死者年纪较大,穿得也很破烂,正面朝上,头歪向一边,但双眼仍睁着,只是画面被定格了。嘴巴也是张开着的,然而嘴里没有舌头。
阎老三再凑近看,看见了死者的喉管处有一道乌紫印,喉结处有凹陷的迹象。
看到这里,阎老三的脸色再次变了变。
这是高手的杀人手法,于伸手之间,将人喉管捏断而死,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通常只有练过的人,甚至经过了某种特殊杀人训练的人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杀人。
这是什么人干的?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弃尸这里?
这里可是独门独户,就只住了阎老三一个人。而且,这条路也只通他家,他家就是尽头,凶手为什么把人丢到他的门口来?
看来,有问题。
阎老三想了想之后回到屋子里,拿出手机,从通讯簿里翻着名字,翻到了标注着“买肉的1”上面,准备将手指按下去拨打的时候又犹豫了。
最终,他继续往下翻,停在了存着“警察”的那两个字上,拨打了出去。
那是李八斗来调查时想得知他的号码时用他手机拨的号,他就做了个简单的备注。
此时的李八斗还在梦乡之中。
手机铃声持续地响着,他只好放弃想继续睡下去的念头,伸手拿过手机,迷迷糊糊地瞄了一眼,来电显示:阎老三。
他的睡意一下子清醒了。
这个凶马案的重要嫌疑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干什么?
他赶紧地接了电话,“喂”了声,静待下文。
阎老三说:“我这里死了个人,你赶紧过来看一下吧。”
“什么,你那里死了个人?”李八斗问,“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阎老三问:“死人的事也能开玩笑吗?”
“死的什么人?”李八斗问。
阎老三说:“不认识,看起来像个叫花子。而且,好像是个哑巴,嘴里没舌头。”
“嘴里没舌头?”李八斗一愣,马上想起了在夏东海别墅前写诅咒的那个环卫工,而且,他也确实穿得破烂,像个叫花子,难道是他?
“行,你帮我看着现场,不要让人接近,动物也不行,我马上过来。”说罢,李八斗挂了电话,赶紧翻身起床,随便洗漱了下就匆匆出门。
在路上边开着车边给梅花红打了电话,让她立刻安排法医到现场来。
一个小时之后,李八斗匆忙地赶到案发现场。
没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躺在地上的死者正是昨日他在夏东海别墅前遇见的哑巴王全民。琇書網
身上不见任何伤口,或出血。
能看见的只有喉结处的一道乌紫印,喉结凹陷了下去,显然是被人用力将喉结捏断致死。
王全民的眼睛仍睁着,那眼里一片灰暗。
李八斗的心里汹涌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他又想起了昨天遇见王全民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曾经过得还算不错,就因为仗义直言得罪夏东海被割了舌头,再也不能说话,不能与人正常交流。
活着,却不能说话。
正常人体会不了这种痛苦。
而更痛苦的是老婆嫌弃他,断了所有恩爱,离开了他;因为没法正常交流,很多工作也没法做了,只能靠扫大街活着,活成一个悲剧。
当他知道让他命运凄惨的恶人身死时,以为苍天开眼了,以为他终于可以直起腰,像个人一样地活着了。
结果,一转眼,又遭此横祸。
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竟连一个如此悲苦的残疾人都痛下杀手!
跟夏东海之死有关吗?
至少,不可能是凶马案的凶手所为。凶马案的凶手和夏东海有仇,而王全民也和夏东海也仇,所以,凶马案的凶手没理由杀王全民。
那又能是谁呢?
扫大街后的王全民已经活得很卑微,也很懦弱了,只能在夏东海死后去他的门上写字诅咒发泄,平常应该不至于去得罪什么人,甚至结下生死仇吧?
更重要的是,李八斗又把目光落在他喉结处的致命伤上,能以指力捏断人的喉结致命,这不是一般人啊。
其一,这人得有这个力量,其二,这人得有这个经验。
这个人肯定受过特殊训练。
李八斗抬起目光看着阎老三。
“怎么了,你这眼神,是在怀疑我吗?”阎老三问。
李八斗问:“你杀人通常都用什么方式?”
“杀人?”阎老三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杀人,杀猪的话我倒是很有经验,将猪按倒在板凳上,刀往猪脖子里捅进去,再抽出来就行了。”
“你那院子的地上有血,都是在院子里杀猪的吗?”李八斗问。
“是的。”阎老三答。
“你的通话记录不是每天都有,所以你并不是每天和人联系,也就是说其实你杀猪都是你一个人完成,没有帮手?”李八斗问。
阎老三愣了下,还是点头:“是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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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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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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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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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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