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菩提树下,只剩余念卿还在一杯杯自顾自捏着白瓷酒杯喝着。
苏子卿一出来,原本隐藏在暗处的莫行便现身出来,一点一滴汇报着叶皎皎这些日子所行过的地方,经历过的事情。
苏子卿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里过滤着对她有害的信息。
等莫行汇报完,苏子卿才又交代了一些军中之事,让他连夜赶回北疆军营之后,这才坐在了方才叶皎皎坐着的位置上。
捏着叶皎皎用过的白瓷酒杯,自顾自倒了酒,便仰头想要饮尽。
却毫无意外地被念卿给拦了下来。
虽然这桌上的大多空酒壶都是念卿搞定的,可他却毫无醉态,神志也是极其清醒的。
他一把夺过苏子卿手中的杯子,皱着眉有些温怒,“苏子卿你疯了!身中剧毒还在解毒期间竟然还要饮酒?!我之前交待给你的那些话都被你当耳旁风了?!”
苏子卿不置可否,也没反驳,倒是也没再去夺念卿手中的酒杯,只懒懒散散靠着满是红丝带的菩提树坐着。
眉宇间是隐藏不住的疲惫。
念卿看他这样一副不甚在乎自己身体的模样就觉得气极,可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带着气又坐了回去。
但看着他那副样子,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你这次又是连夜赶过来的?”
“嗯。”苏子卿慵懒应了一声。
念卿恨铁不成钢,咬着牙问了一句:“这次准备待几天?”
“明日便走。”
念卿递给了他一个白眼,认命挪近了一些给他把了一会儿脉,而后说了句,“依我看,剧毒毒不死你,总有一天累死你!”
说完便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去了药房,给苏子卿配这最后一阶段的解药。
念卿离开后,苏子卿安静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被抢过去的酒杯用三根手指头捏稳,而后一个仰头,杯中之酒便倾数落入了他的口中。
温热的女儿红划过舌尖,通过喉咙再落入胃里,有些许辣味,但细细品尝,却还余有甘甜之意。
一杯温酒,在这寒风中为连夜赶路至此,只是为了见小姑娘一面的苏子卿增添了些许暖意。
他眼中神色不明地垂眸盯着那白瓷酒杯,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嘴角轻轻勾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就如同一朵鲜艳明媚的昙花,在这凛冽冬季里悄然绽放。
不多时,他便起身,抬脚往叶皎皎休息的屋子走了过去。
答应了小姑娘不离开的,对她,他永远都不会食言。
……
而在这份寒冷的冬季里,属于今日成亲的两位主角的夜,才将将开始。
叶轻言被人送去新房后,等了才不过一会儿叶衍之便推门进了来。
因着所在的朋友不多,也知晓两人之间的特殊性,所以只是拉着叶衍之喝了几杯酒,便放了他过来。
随着那算不上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属于叶衍之那稳重却有力量的脚步声亦渐渐清晰起来。
叶轻言顶着大红盖头,眼前只是一片红色,唯一的视线落在离床脚不远的那双绣着金色花纹的黑靴之上。
脸上渐渐传来一股热意。
不过片刻,头顶红盖头被一杆秤轻轻掀开,眼前豁然开朗,她微微抬头,正好看到叶衍之一脸笑意,亦是直直盯着她。
四目相对间,情谊蜿蜒流转。
桌上红烛传来噼里啪啦的几声响声,像是也在为他们的结合而庆祝,鼓舞。
叶衍之垂眸望着已然满脸红晕的叶轻言,心中满是感慨。
仿佛记忆中还是那个一直一直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却仍旧不忘甜甜喊他“哥哥”的小丫头。
可一转眼,便成了眼前这样一个明媚动人的女子。如今,还成了他的妻。
若非经历这样一些变故,他也无法意识到自己对这小丫头不一样的心思。
意识不到为何在外拼命时只要一想到她便会浑身充满干劲;也意识不到为何只要一想到她以后会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便觉得心头堵得不行;更意识不到为何她明明早已过了及笄之年,他还是用各种借口断绝那些上门求亲者的心思。
原来,这所有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早已对她情根深种。
却,不自知。
但还好,命运对他还算是仁慈。就算这只是施舍,这一辈子,有她,就很好。
他在叶轻言疑惑的眼神中转身,从桌上取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还端正坐在床上的叶轻言。
红烛之下,他嗓音温柔尔雅,“阿言,喝过这杯合卺酒,我们以后便会一辈子和和美美,永不分离。”
叶轻言抬眸望着这个她爱了很多年,也等了很多年的男子,在这一天,成为了她的夫君。
没有多年夙愿得以成真的喜悦。有的,只是不真实的恍惚和担忧。
但叶衍之这一句话,却让她整个人安心下来不少。
她缓缓站起身,笑着同叶衍之交叉双臂,而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琇書蛧
是从未在旁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豪爽。
珠钗退却,接下来却是让叶轻言犯了难。
她低着头坐在床的一侧,耳畔是叶衍之那略有些低哑却还带着一丝引诱的声音,他低下头,在她耳畔低语:“阿言,我们,该歇息了……”
言语间还若有若无地在她耳畔轻轻吹着风。
叶轻言被激得全身一个颤栗,下意识便想要远离。但面色比方才更加滚烫,在红烛的印衬下显得越发诱人。
可谁知,才刚刚动了想要挪开一点的心思,耳廓上便传来一股湿濡的触感,有舌尖在那处轻柔辗.转。
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动作,叶轻言一惊,下意识便喊出了一声:“哥哥……”
柔若无骨。媚,却不自知。
这声音听在叶衍之的耳里,便似有无数的羽毛在他心尖划过,痒得他深藏在心中的暴力因子蠢蠢欲.动。
他极力忍住,只是张开牙齿,轻轻咬了.上去,坏心思地感受着下丫头不自觉地一阵颤栗。
他轻轻咬着耳朵,低低笑出声来,伸手握着小丫头的肩膀,将她往床.上.带,而后才在她耳畔低语,极尽温柔缱绻,“娘子乖,叫夫君。”
红帐害羞落下,帐内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浮动,红烛噼里啪啦燃了一夜。
在这凛冽冬季里,他们终于融.进了彼此。终于毫无顾忌,成为了彼此的唯一。
纵我半生痴离,许你一世无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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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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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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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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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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