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都吓坏了,赶紧掐人中把龚竞帆弄醒,龚竞帆睁开眼,双目止不住地泪流,他的思绪回到很久以前……
龚勤升小学的时候,龚家准备搬家,那时龚勤突然生了场大病,在医院躺了几天,后来被接到新家,一家人虽然也是和和睦睦,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龚勤”的眼神是陌生而胆怯的,他们只是以为换了新环境不适应。
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一桌子红烧肉上桌,龚竞帆迫不及待地伸筷子去夹,被母亲用筷子打了一下手背,说:“让妹妹先吃啦!”
幼年的龚竞帆撅着嘴说:“真是的,偏心!”琇書蛧
“来,龚勤,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母亲夹了一大块过去,“龚勤”双手抱着碗接过,小声说:“谢谢阿姨。”
龚勤声音太小,父母都听见,龚竞帆坐在旁边听见了,以为她在开玩笑,哈哈大笑,“这位阿姨做饭好吃吧?”
母亲怒道:“瞎说些啥呀!”
龚竞帆辩解道:“是龚勤先说的。”
母亲说:“你就听见你在说,这孩子,真是嘴欠!”
一个天大的破绽,就在一家人的嬉笑打骂中被忽视了,但是谁能想得到,谁能想得到,当时坐在桌边的女孩竟是个陌生人!
那几天的深夜,龚竞帆听见“龚勤”一个人在卧室里哭,他第二天告诉了母亲,母亲便去安慰龚勤,问她有什么烦恼,是不是因为搬了家,以前的小伙伴不能一块玩了。
“龚勤”的表情是戒备而陌生的,只是小声地说:“我没事,妈……妈妈!”
只要有亲戚上门,“龚勤”就找各种借口出门,就算被叫回家,也马上钻进屋里看电视,母亲只是埋怨一声,“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亲戚笑笑,“女孩长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间嘛!”
她也有瞒不过去的时候,有一年奶奶来家里,奶奶最疼“龚勤”,非要她出来见上一面。
当众人推开她的卧室,发现她居然从窗户跑掉了。
全家人去找她,找着找着,突然发现奶奶倒在地上,“龚勤”蹲在旁边一动不动,神情透着一丝怪异。
父亲把奶奶弄醒,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奶奶说自己是贫血晕倒了,然后笑眯眯地看向“龚勤”,“还是龚勤对奶奶好,一直守在边上,龚勤真乖。”
现在回想起来,是“龚勤”差点穿帮,让那个把她安插进龚家的人出面,对奶奶进行了催眠。
还有……
龚勤幼儿园时期特别要好的姐妹要来找她玩,她怎么也不见,人都已经到门口了,“龚勤”却隔着门冷冷地说:“我不想见你,我们不是朋友了。”
那女孩可怜地大哭起来,从此再没来过。
龚竞帆责备“龚勤”太绝情,以前不是特别要好的吗?是不是闹矛盾了,“龚勤”低着头一言不发。
龚竞帆突然感到一阵愤怒,这个骗子,这条毒蛇,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用谎言伪装自己。
他同时也对自己感到愤怒,父亲是警察,他后来也是警察,怎么就让一个骗子骗得死死的,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
“龚勤”的性格前后出现反差,他们没想太多,以为是生病和搬家的缘故。
上初中、高中,每次体检,“龚勤”死活都不要抽血,家人出于宠爱跟学校说明她有恐血症,替她躲过了穿帮的风险。
当然,龚竞帆最愤怒的是,自己把她当成亲妹妹,对她的种种好——
二人跑出去玩鞭炮烧着了草丛,龚竞帆一个人扛下责任吃了父亲一顿皮鞭;大冬天骑着二八大杠载着“龚勤”回家,用自己的零用钱给她买好吃的;警校发制服,龚竞帆偷偷穿回家在妹妹面前得瑟一把,因此还被教导员处分。
他又想到“龚勤”死活不愿意去考警校,一毕业就自己搬走住,家里老房子拆迁,不管父母怎么说,“龚勤”就是坚持什么也不要,说所有东西都留给哥哥。
她当然不会要,龚家的一切,一家人给予她的重重关怀、帮助,给予她的精神上、物质上的养分,这一切都是这个欺世盗名的骗子,从真正的龚勤那里夺来的!
她就是该死的寄生虫,她就是鸠占鹊巢的骗子,她欠下龚家太多太多!
当一家人种种疼爱这条毒蛇的时候,真正的龚勤在哪,她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以泪洗面,还是早已变成荒郊野外的枯骨,无人问津。
在他脑中植入指令的人是“云中君”,毫无疑问,把这条毒蛇安插进来,给一家人催眠的正是他!
龚竞帆的泪水止不住地流,狄振看着他,眼中充满同情,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这种连同整个人生、家庭一起粉碎的真相,就像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承受。
“为什么是我呢!”龚竞帆痛苦地说道,泪水像血一样奔流,“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一家!为什么!”
狄振皱着眉,他的心情何尝好过,自己重视的女孩,居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知道龚竞帆一定恨死了她,狄振握着龚竞帆的手说:“我们会找到‘云中君’,和他清算这一切的。”
龚竞帆摇头,“找到我妹妹!我一定要找到真正的龚勤!”
“我会帮你的,我保证!”
边上的警察说:“老龚,要不你先回去歇着,我们继续查案!”
龚竞帆坚决地说:“不,一起查!”
与此同时,城内某间阴暗的密室内,龚竞帆的父母被蒙着眼睛堵着嘴,绑在椅子上,被风扇切割的阳光忽明忽暗地打在“云中君”戴面具的脸上。
他扭过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龚勤”,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
“杀了这两个人!”
“龚勤”诧异道:“师父,我们绑他们的目的难道不是……”
“没有什么目的,如果犯罪是有目的的,那多无趣。想杀就杀,想抢就抢,做什么全由自己的心情!”他晃晃匕首,“亲手杀掉这对你曾经称为‘父母’的人吧!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龚勤”迟疑地接过匕首,然后目光一狠,转向这对老夫妇。
“云中君”在身后怂恿道:“杀掉他们,从你虚假的身份中解脱出来吧,从今天开始,做真实的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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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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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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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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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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