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龚,老龚,够了,他已经死了!”几名市局的警察连忙将歇斯底里的龚竞帆拉开。
龚竞帆有点情绪失控,大吼大叫地叫其它人别碰他,然后又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狄振看着也觉得心凉,接连的打击让一个铁打的汉子崩溃。
“其实我还抓到一个活的,或许能找到二老的线索。”狄振说。
龚竞帆抬起泪眼,“在哪?”
“我马上带你们过去。”
文逸巷的小破屋里面,那个被狄振干晕的男子仍然躺在地上,狄振让大家保持安静,然后用语言对男子进行引导,感觉差不多的时候,他把男子的手举到半空中,说:“现在你的手被悬在半空中。”
然后撒开手,男子的手臂便保持着高举的状态,这说明已经进入了深度催眠。
狄振打算用诱导的方式来榨取情报,但是“云中君”会不会已经在他脑子里植入了条件触发式指令,就像上回被俘的几名手下,只要一提到“云中君”这三个字,或者狄元的名字,就会立即“死机”。
谨慎起见,狄振会避开这个名字。
当男子在狄振的指令下苏醒过来时,露出一脸迷茫的表情,狄振坐在椅子上,威严地说:“抬头看着我,知道我是谁吗?”
“先……先生?”
“没错!”
男子的眼中,这里变成了一间密室,面前坐着威严神秘的“云中君”,白色的面具让他看上去如同鬼神,感受不到一点人类的情绪波动。
狄振说:“警方比我想得要厉害,我准备把那对老东西转移,他们现在在哪?”
男子说:“我交给王三了。”
“王三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也没他的号码,他和我一样,都是直接和您联系的。”
糟糕!狄振暗想,“云中君”确实非常谨慎,他把一件任务交给不同的人来办,彼此之间没有联系。
“云中君”想必早就料到,只要一个人落入警方手中,狄振就有办法百分之百榨取情报,所以采用这种间谍网络式分工。
狄振又问:“是你亲自去绑走那对老东西的吗?”
男子点点头,“他们早上一离开公安局我就跟在后面,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用麻醉药放倒,然后拖上车,之后交给了王三。”
“你们在哪接头的?”
“西城公园东门,我把车停在那里,王三过来开走的。”
“很好,你办事很利索,我会奖赏你的。”
男子面露喜色,“谢谢,谢谢,我刘某能替先生办事,是我的荣幸。”
“那么,那个女孩呢?”
“哪个女孩。”
“龚勤。”
现场气氛一阵紧张,大伙都在期待着男子的回答,男子说:“她不是跟您在一起吗?”
狄振怒斥,“胡说八道!”
男子吓了一跳,“是您让她去偷孩子,结果她失败了,然后王三接上她逃到您那里了,千真万确。”
狄振故弄玄虚道:“你知道的情报未必太多了吧?你和王三很熟?”
男子惶恐又疑惑地说:“这……这些不是您告诉我的吗?”
狄振点头,“那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行……”狄振声音一变,“现在给我睡去!”
男子闷闷地倒在地上,狄振站起来,身后的警察个个露出惊讶的表情,尤其是龚竞帆脸色煞白,他摇着头说:“这怎么可能!我妹妹在替……替‘云中君’办事?”
“其实,我心里早已有一个结论,龚警官,我想和你做一个小测试。”
“现在没有时间啦,我们赶紧找到这个王……”
不等龚竞帆把话说完,狄振就把手机递了过来,上面是一个女子的照片,龚竞帆瞪大眼睛,“喂,你从哪搞到的!对没错,我在龚勤家门前目击到的陌生女子就是她!”
其它警察都呆了,“老龚你在说什么?”、“你再看看照片是谁?”
龚竞帆呆呆地说:“你们怎么了,这什么反应,难道你们都认识她?”
王冰痛心疾首地说:“老龚你怎么了,连她都不认识了吗?”
龚竞帆又看看照片,那确实是个陌生女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周围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他。
狄振已经明白了一切,但是他在犹豫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终于有一个警察打破僵局,“这……这是你妹妹呀!”
龚竞帆大怒,“小张你胡说些什么,这怎么会是龚勤!我连我妹妹都不认识吗?龚勤长这个样子!”
说着,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翻以前的照片,翻着翻着,突然看见一张中秋节全家人的合影,照片上有他、父母还有……那个陌生女人。
龚竞帆瞪大眼睛,“谁……谁把我照片换了!”
他继续翻,翻到这个陌生女子在家附近的公园拍的照片,照片上陌生女子笑靥如花。
再翻,翻到陌生女人坐在他自己家里,鼓着腮帮子做生气的表情,他明明记得那是几年前和妹妹开玩笑时,顺手抓拍的。
龚竞帆陷入巨大的矛盾之中,怎么会是这样,照片上这个陌生女人到底是谁,他说:“我发誓,我从来都没见过她!”
“那个……”狄振酝酿着措辞,怕刺激到已经心乱如麻的龚竞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还记得上回我替你清除‘云中君’植入你脑袋中的指令吗?”
“记得,怎么了?”
“从那天之后,你和龚勤见过面吗?”
“那之后一直很忙,然后国庆她又和你出去旅游了,我们打个电话,也发个短信,但好像一直没见面。”
“真相只有一个,其实‘龚勤’根本就不是你妹妹。”
龚竞帆苦笑着摇头,“你……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在我清除指令的时候,大概也清除掉了一些其它的隐藏指令,这个指令是让你把一个陌生女子误认为是自己的妹妹,她在你家中长大,你把‘妹妹’介绍给所有人,当你看到她的脸的时候,你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你所认为的妹妹的样子,而我们其它人看见的却是她原本的样子,我们共同默认她就是龚勤,就是龚竞帆的妹妹。
“就好像一个色盲看见红色是灰色,但他从小被教育这种颜色叫作‘红色’,他把自己看见的灰色叫作‘红色’,和那些正常色觉的人可以和谐共处。但有一天他的色盲症被治好了,他看见红色,他找不到任何名词来命名它,对他来说,这是一种陌生的颜色!
“现在你的大脑中已经没有‘云中君’的指令存在了,所以当你再次看见她的时候,你眼中的就是她本来的样子,就是一个陌生人!”
龚竞帆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不不不不不不可能!那我父母也会认错吗?”Χiυmъ.cοΜ
狄振说:“我非常确定你父亲也被植入了相同的指令,你母亲可能也有,你们一家人都把她当成龚勤!”
龚竞帆颤抖着问,“真正的龚勤呢?”
狄振叹息一声,“也许早就被调包,或者已经被杀害了……”
龚竞帆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中慢慢落下泪来,这种冲击性的真相像亿兆伏特的闪电一样贯穿大脑,突然他晕倒在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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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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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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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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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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