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把墙边的火堆踢开!天杀的!松哥儿!富婶子!你们在屋里吗?”
一声耳熟的声音传来,是当初堂伯的小厮,父亲丧事时,就是他跟在富松身边,教他的。
“是大勇吗?”明桃疑惑道。
富松忙点头,跑向了院门口处,“大勇,是你吗?”
“是我!是我,松哥儿,你没事吧?”屋外,大勇听到屋里声音洪亮,松了口气,看来人是没事了。忙吩咐身边几个跟来的仆人,赶紧救火!
屋里三人听了,忙搬开水桶和桌子,还来不及开门,就听砰的一声,门向内倒下来,溅起满地灰尘。
富松心道:这也就是这个时代,没有偷工减料,都是实木器具啊!
大勇却是没在意大门的情况,径自走了进来,问道:“家里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没事!都好好的呢!”富母忙答道。
“没事就好,老爷让我先过来,他随后就到。”大勇说着,就拉起富松的胳膊。
看房子都开始烧起来,他继续道:“家里应该没什么了吧?咱们去路边等着,老爷来了以后,咱们马上就走!”
“井边有家里的粮食和衣物!”富明桃反应得快,忙说道。
听了这话,大勇让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子去搬,拉上他们母子三人就出了院子。
“大勇,你来的时候,没看到院门口有人吗?”富松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伙人明显没想留下他们家这几个活口,怎么轻易放大勇过来了?
大勇却是有些疑惑,见着了啊,可是我们才到巷口,他们就走了!
富松心里疙瘩一下,“那你看到了他们的长相吗?”
“那倒没有,说来奇怪,流民们都掩着面,不知为何?”
富松母子几个,面面相觑,却是都没再开口。
哒哒哒,远处传来了轻微的马蹄声,只见堂伯富鑫坐在车辕上,正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近到跟前,“松哥儿,幸好你们都没事!快,都上车来!”
富松有些不明就里,被姐姐推着就上了马车。
回过头,就见他所在的马车跑了起来,身后明桃母女被大勇引着,上了后面一辆。
他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堂伯进了车厢。
车厢里已经堆的满满当当,各式包裹都压在后面,只留出了少量空间,让人能坐下。
边沿处是一个被固定了的小炉子,在这大雪天里,使得车厢内温暖许多,还能喝上一点热水。
“栋儿,你里面点,让爹坐下。”富鑫对着车厢的儿子道。
“松儿,先坐下吧!”
他说完,喘了口气,又对着外面喊道:“大壮!快点!路上看到流民不要搭理!”
富松满头雾水,问道:“堂伯,是出什么事了吗?这是往哪去?”
他说完,就从马车的窗户往外看去,只见车速飞快,如今竟是已经到了镇口处。
富鑫喝了点行囊的水,这才长舒一口气,出了镇里就好。
“我是昨日收到消息,北边闹灾,不少流民往咱们这来了。本来准备今日跟族里一起,商量下如何应对,可是天还没亮,镇里就不太平了。”
富鑫看了看儿子,也十岁了,继续道:“有人看到,作乱的人群里,有秦氏的人!”
富松闻言,点头道:“烧我们家的那伙人,带头的我娘认识,说是去年见过他去秦县令府上。”
富鑫顿住了捋须的手,“那就没错了!”
说完,他又冲着车厢外喊道:“大壮,咱们需要加快速度!”
富松有些不解,“堂伯就是为这事,才离开镇里的吗?”
富鑫听了,点点头,“差不多了!北边遭灾,县里的流民乱糟糟的,连秦氏的人都掺和进了流民,怕是要出乱子了。我们趁早离开为妙!”
“可是也不用这么急吧?”富松还是不解,若是为了防范流民和雪灾,虽需要赶紧离开,可也不到半夜就出发的道理啊!
富鑫听了,却是没多说,只道:“放心,堂伯还指望你往后科举当官了,照应我的生意呢!不会坑你的!”
这话一出,富松当即谦虚道:“堂伯,这是哪的话!我爹的丧事都是多亏你打理的,我当然信任您!”
说到此处,富松话音一转,“只是,我还有朋友在镇上,匆匆离开,心里难免不踏实!”
“这事倒是不怕,你把地址告诉大壮,他会去处理的!”富鑫却是愿意派人回镇里。
事有蹊跷,富松也不敢迟疑,出了车厢,就与赶车的大壮交代起来。
一路上,富松忍不住探头往外看去,就见路上富家的马车不少,这样看来,是族里的人都南迁吗?
这样想着,他也问了出来。
“嗯,族里的人,能寻到的都出来了。”
富鑫的回答,让富松忍不住担忧起来,全族离开,这不是小事了!
才这样想着,他就问道:“堂伯,秦氏为何要扮作流民杀人呢?这对他能有什么好处?难道就为了百姓家的钱财?”
富鑫倒是乐于为他解答,“还可以坐实了流民的事情!”
“坐实了流民?”
“嗯!咱们鲁州在齐省中部,西北边相邻的魏州是秦氏大本营。若是北方遭灾了,你觉得秦氏会怎么做?”
“救灾啊!还能怎么做?他们自家地盘,自家当然会出力!”富松脱口而出道。
“那救灾哪来的钱粮?”富鑫继续问道。
富松欲言又止,“总不会是跑来我们这打劫吧?”
“有了流民,就有了赈灾的借口!”富鑫的眼里泛着冷意,“到时候,朝廷拨出来的钱粮,他们随便抽走一点,就够补足缺口了。”
富松被这个社会的节奏惊呆了,“可是,县里没人了,朝廷还会来救灾,送钱来?”
“所以,我们这些乡绅,就是他们下刀的对象啊!”富鑫看了眼儿子,见他没露出什么害怕的神情。
这才继续道,“死的都是咱们这些,家里稍微富裕的人家!回头县里随意取些粮食出来,就能把真正的流民糊弄住了。”Χiυmъ.cοΜ
也就是,有点家业的人,要么从镇里跑出来了,要么就死在县里了。
“他们就不怕被人发现了?”富松仍然不愿相信,堂伯的这番话,虽有点道理,可也太牵强了。
毕竟在古代当官,应该有两把刷子啊!否则不都给皇帝宰了?
富鑫听了这话,顿时笑出声来,“松哥儿,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富松尴尬的捂住脸,“逃命吗?”
呵呵,富鑫爽朗的笑声传来,“这是你猜到的,可不是我说的。”
富松疑惑不解,“有什么不一样?”
“我和族长打赌,我赌你能猜到,赌注是他那对从不离身的核桃,把玩了十来年了呢!”
哈哈哈哈!富鑫忍不住乐了起来。不止是赢了赌注,仿佛还看到了家族的兴旺。
“回头,可以好好的奚落大房了!”
富松有些黑线,都是当父亲的人了,这样拿子侄的行为打赌,合适吗?
富鑫却是不理他的窘态,自顾自的看向儿子,却是发现,他已经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富松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大壮就喊他出了车厢。
“松哥儿,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迎面的寒风吹来,只觉得刺骨。
而他身侧,大雪下,一匹马跟着马车在跑动着,小小纯儿缩在马背上,她身后就是被派出去找莫辰的人。
只是,“纯儿?怎么你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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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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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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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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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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