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阴沉如水的面孔在雪光里,尤为……清晰。
那一刻,两名小太监都惊呆了。
就连小翠,也感到极为的震惊。
传言中,被酒肉女色掏空了身体的废太子李疆,居然……
为一个下人。
为一个奴婢。
为一个在如今这个世道毫不值钱的丫鬟。
动手了……
这还是……那个废太子李疆么?
三年前,李疆是长安出了名的纨绔,为人自私自利,视人命如草芥,荒淫无道,为非作歹,别说是替下人动手了,遇到危险没把下人推出去当肉盾,就已是仁至义尽……
这才过了三年,性子全变?
那名被抽了一巴掌的小太监,此刻心中更是蔓延出不知名的恐惧,脸上烙印下的那张血红色手掌印,火辣辣的疼!
他捂着脸,颤颤巍巍的起身,在一阵惊恐的眼神里,他后退到同伴边上。
另一名小太监咽了咽口水,眼神恍惚,瞅着李疆那似要吃人的眼睛,赶紧将手里的礼物扔在雪地上。
“走……”
“走……”
论身份,他们低贱如狗。
李疆虽为废太子,但无论是血脉还是身后所代表的势力,都足以将他们碾成灰烬。
方才只是仗着小奴婢小翠说这位废太子在休息,才敢如此放肆,谁能想到这才多久,他就醒了?
眼下,面对李疆,两人哪里还敢狂妄?
说话的那名小太监拉了拉另一人的衣角。
两人似是神识交流,同时转身弯腰要走。
可就当他们刚抬起一步。
李疆的声音,再次低沉响起。
“让你们走了?”
刷。
如电流蔓延全身,两人身子一顿,杵在原地。
“太……太子……”
那名被抽了耳光的太监徐徐转身,想起方才自己趋近“疯狂”的行为,他赶忙言道:“吾等是奉了厂公之名,前来给您赠礼。”
“缘于时间紧迫,刚才急了些,才和您的侍女起了点冲突,全然不是什么大错。”
“厂公那还着急等着我二人侍奉,想来太子您……大人有大量,也不会……”
话至此处,便没再说。
在宫里侍奉贵人们久了,这说起话来,也愈发得阴阳怪气。
李疆哪里听不懂,这人是在拿所谓的“厂公”压自己。
表面上和和气气,用着“您”的敬称,深意里,还不是拐弯抹角瞧不上你这废太子,居然敢拿一个太监来威胁。
着实有些可笑。
李疆眯着眼,沉默不语。
气氛在风雪中,格外压抑。
李疆这不言不语,倒是给了两名太监心头上极大的压力。
小翠欲要开口。
不料此时李疆缓缓抬步,走到那太监身前,一双眸子居高临下得瞧着他。
人不人,鬼不鬼,不男不女的东西!
“喊我一声太子,我是太子么?”李疆冷声道。
太监不敢抬头,连连点了点:“是,是……”
“嗯?”李疆疑声。
“不不不不……不是……不是……”太监赶紧改口,这才回过神来,这番回答要是传到狐贵妃那,自己怕是要被打残双腿,扔进大狱等死。
李疆冷笑:“不是太子,那我是谁?”
太监颤抖着答:“是……是皇子。”
对啊!
是皇子。
废太子废太子,废的是太子之位,本质还是一个皇子!
但——
“你一个太监,就是这么跟皇子站着说话的?”李疆勃然一怒道。
太监一愣,猛地抬头。
“跪下!”ωωω.χΙυΜЬ.Cǒm
“噗通”一声。
一声怒吼,一股压迫力从李疆体内迸发而出,震得两名太监,直接跪在地上。
这才对嘛!
这才是一个太监,该和皇子说话时应有的姿态。
两人皆被李疆的气势吓坏了。
“太……太子……”
那太监浑身哆嗦起来。
李疆冷视:“哪只手打的我家小翠?”
那太监五指攥紧:“太子,我……我家厂公是纪雨田,是狐贵妃亲手提拔上来的御查司。”
“纪雨田?”李疆呢喃了一下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寻找着原宿主的记忆。
半晌,他想起来了,也是一个——太监!
太监以为李疆是被纪雨田的名字给震住,赶紧说道:“是……是啊,我家厂公此刻正和王将军在大营会谈呢!”
“那里急需我两侍奉,您……您若是对我动手,厂公若是知晓,怕是……”
咔嚓!
话还没说完。
李疆动手了。
他脚如闪电,出而迅捷,在某片雪花坠落在地面的瞬间,踢向那太监的右手腕。
只是一刹——
骨裂声,在半空中响起。
那太监惊呆了。
“啊——”
紧接着,是惨嚎声,从口中响起。
雪里,那太监表情痛苦,仰头惨嚎,那骨裂的疼痛犹如万箭穿心,在那一瞬,他心如刀绞,还没等他开口求饶。
李疆右脚再动,直接将那断裂的手腕,往雪地上踩去。
武者十脉,李疆早已不是当初的废人,即便如今真气还未凝练成功,单单是打通了十脉后,肉体所具备的力气,也足够一拳打死十头虎。
这一脚下,太监顺势向后一倒,毫无反抗之力被他一脚踩在地上。
李疆眼神冷漠,他凝视着太监的那只手腕,想起小翠那惊恐的表情,怒火上涌,脚腕微微用力!
向下——踩!
“咔嚓——”
又是一声骨裂。
那太监的手腕,断了!
“啊——”
另一名太监被吓得发出尖叫声,如伪娘般捂住身子,蜷缩在雪地里。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丝毫没给这名太监一点反应的机会。
他倒在雪地里。
手腕被李疆踩进雪中,雪下的地面,似都裂开了。
那钻心的疼痛,只是看着那太监的表情,都毛骨悚然。
李疆冷冷漠视着两人:“厂公?”
“我不认识!”
“本皇子,也不想认识。”
“在本皇子这,动本皇子的人,不管你是谁,都该受到惩罚,天王老子来,也不例外,今日,断你一手,过分吗?”
那太监后悔了。
后悔先前自己的猜想。
这废太子李疆哪里改性了???
残暴嗜虐,全然没有半分改过的样子。
早知如此,他才不敢对那奴婢小翠动手,他只是没想到,这个李疆真的会愿意为一个下人而动手。
他难道就不怕和纪雨田背后的那位狐贵妃结仇吗?
太监急忙摇头:“不……不过分!”
“不过分?”李疆:“那再断你一腿。”
“什么!!!!!”
话音一落,李疆抬腿又动,那脚腕对准太监的膝盖,一落而下,如泰山碾压,崩碎大地。
“咔嚓——”
第三声骨裂响起!
太监脸色煞白,直接……痛得青筋暴徒。
他傻眼了:“(○´・д・)ノ”
右腿——断了!
简单,干脆,明了。
不是废太子吗?
不是说我残暴吗?
那就,残暴给你一个看看。
李疆神情镇定,他缓缓抬起脚,脚下,那太监的膝盖被白骨刺穿,断裂的骨头穿透血肉,暴露在风雪中,随着鲜血的血液染红满地白雪,他的腿……彻底失去了站立的可能性!
这就是,李疆的道。
社会我疆哥,人狠话不多。
“小翠。”李疆回头喊道。
蹲在地上的小侍女擦掉眼泪,连忙跑来,躲在李疆身后:“少爷。”
李疆侧头瞄了她一眼:“消气了没?”
小侍女摇摇头:“没。”
李疆让开身,指着那太监:“随便打,少爷罩着你。”
小翠点点头,握紧拳头:“好嘞。”
说罢,小翠松了松肩骨,扬起脚尖,对准那太监胸腹一尺下那“烂透”的根儿,横直踹去。
“嘭”的一声。
太监如同僵尸般,直直坐起,表情——狰狞。
!!!!!!
“呸!”
“狗太监。”
“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我踹死你。”
这一脚,小翠几乎用尽了全身力,踹得极爽。
“少爷,消气了。”
“嗯。”李疆满意,随后冷眼落在另一名太监上:“把这些礼物给本皇子拿走。”
“另外,给你那厂公说一声,要送礼,自己滚来送。”
“本皇子是被废了太子之位,但还是一个皇子!”
“若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听明白了吗?”
此刻,那另外一名太监再无半分瞧不起的眼色,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明白,那就赶紧滚!”
“是……是!”
一声滚,那太监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抬起那断手断臂的小太监,一路跌跌撞撞消失在营帐尽头。
而这一幕,也全全地落在某个人的眼睛里。
风雪中,某个营帐顶棚上,矮小老头老烟鬼斗笠堆满雪,抽了一口烟:“有意思。”
“探查不到真气,也探查不到十脉是否通畅,竟还能有如此怪力,看来……有好戏了!”
呢喃间,老烟鬼抖了抖身子,头顶一堆雪,尽数散落,直到雪散尽时,顶棚上,再不见老烟鬼影子。
随后,见两太监离开,李疆挽下袖子,对着小翠说道:“走。”
“陪少爷去边城逛逛。”
“是,少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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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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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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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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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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