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语有不忿道:“小姐,我下去把蝶恋花的真迹拿回来,谅她也不敢不交出来。”
在她的小脑袋想来,有蝶有花,这分明是给自家小姐做的。
再说了,整个烟霏楼,除了自家的小姐,还有谁配的上这首词。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多么美好的相思啊!
既然是绝唱,更该留下来。
小荷心中愈发的感到不平,这首词若是到了小姐的手中,名气岂不更上一层楼。
烛光下,蝶月的眸子幽暗深邃,让人猜不透她的思绪。
半晌,她叹道:“下去吧。”
在心底则是自语道:早知道他有如此文采,今夜就不动手了。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一词传世也算是人间绝响。
还有那花间一壶酒,清丽脱俗,酒中无知己,再饮半杯多。
可惜,只剩下半截了。
......
银月高悬,坐在贡院里批阅春闱试题的官老爷们同样是长吁短叹。
礼部、吏部、刑部、兵部左右侍郎,礼部员外郎一人,再由翰林院添补学士六人,共计十五人读卷。
其中,礼部员外郎只负责监察,若遇不当之事,可直接禀告大宗伯。
十五房官读卷,时而眉头高皱,像是不明其意;
时而握拳拍案,像是不忍猝读,怒其不争;
时而捻须含笑,眉头舒展,不住点头。
直到一篇名为尊儒的策论出现在他们面前,十五官瞪着眼睛你看我,我看你,像是在询问:
字迹认识不,是你们谁的门生?
众人眼神隐晦的交流了一番,都确定不是自己照管的。
忽然一人拍案而起,怒声道:
“真是岂有此理,也不知是谁教出的学生,竟然妄议是非,他以为他是谁,圣人吗,此卷丁等。”
他的唾沫星子都溅到了试卷上,礼部左侍郎元淳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将这片策论朝他这边挪了挪。
韩煊抬头看了一眼,这不老熟人嘛,刑部左侍郎李严李大人,曾师从法家,想必是上面写的法断亲亲尊尊之恩刺激到了他。
“我倒觉得这对各家的评判切中要害,儒道乃是天授,圣人乃是天人,尊儒没什么不好的。”
一老者捻须含笑,看着桌子上的尊儒策,眼神苍亮,心头火热,仿佛遇到了知己。
恨不能现在就与此人把酒言欢,做促膝之谈。
此人是翰林院的翰林学士曹子昂,他的《京房心说》已经准备了十多年了。
......
十六房官吵的不亦乐乎,想要给甲等,评第一者有之,想要彻底将这篇策论踩进泥潭,给与丁等的也有。
韩煊一脸淡漠,嘴角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韩兄,你怎么看?”
李严笑问道,之前韩煊也是在刑部供职,二者也算有些交情。
现场还没发声的就两位礼部侍郎,还有这位礼部员外郎大人了。
因为考虑到考题中有关于南方局势的策论,因此也有两位兵部的大人。
可惜,选这道题目的考生,极少。
所以,他们一直都很悠闲。
但现在他们却是唯恐不乱,火上浇油,一人说要给甲等,另一人则直接说不入流。
两个人给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
韩煊摇头道:“我没有读卷的资格,没什么看法,全听两位大人的。”
是故,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两位老大人。
左右侍郎对视一眼,老成持重的左侍郎道:
“我们不如先拆开糊名,看看是谁写的,再做评判。”
自开科举以来,糊名制度一直都是保证春闱公平的重要手段。
至于殿试钦点状元,则是不必如此,因为那时考校的不仅仅是学问,还包括家世人品、师承关系。
韩煊拱手,正色道:“两位大人,本朝太祖亲自定下的糊名制,不得无故拆开,除非上面有大不敬言论。”
韩煊笑了笑,接着道:“而这篇策论里面的内容,里面并无半分对皇家的不敬,所以不能拆。”
言辞虽轻,语气却不容质疑。
左侍郎元淳老大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这就是你说的,没有看法?
但是韩煊这个人,他们也知道,老阴阳人了,专找别人不痛快。
他的本意是,如果是朝上哪位老大人的后人做的,他们就要禀明主考官,求一个‘公正’的成绩,以求不担干系。
如果不是,判个乙或丙等,少一番麻烦,皆大欢喜。
两老头子对视一眼,有韩煊在,他们也不好驳斥,毕竟大家都是礼部的同僚,让外人看笑话。
元淳只好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去请示大宗伯。”
左右侍郎离开,大家又开始了自己手头的卷子。
平心而论,细数三十年来的春闱,这次的题目是最难的一次,因为出题的那位不走寻常路。
一间小屋内,礼部尚书苏广浩苏大人正在与阁老李正奇叙话,他们是这次会试的主考官。
“阁老觉得,这次谁会是状元?”
李正奇笑眯眯道:“难说啊,难说,京都许慎素有才名,天资出众;再则,钱首辅之孙此次也参加了科举,想来皇上应该会给他几分薄面吧。”
苏广浩暗笑,许慎,那是孙明非阁老的门生。
至于钱丰,更是首辅的后人。
陛下年幼,恐怕太后会给首辅这个面子。
第一第二怕是早就说定了。
忽然,门外两老头子求见。
苏广浩笑道:“怎么,还能有什么卷子难倒我们星墨、丰源两位侍郎。”
星墨,丰源正是两位侍郎的字。
左侍郎元星墨苦笑道:“大宗伯,这份卷子可难倒我们了,他们为这个吵成一团了。”
哦?
惊讶的苏广浩从元启墨手中接过这份试卷。
打量了第一眼,就有些头皮发麻,尊儒,这是什么年代的事了。
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后,递给了身边的李阁老,而后沉默不语。
此刻,苏广浩脸色阴沉如水,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像一潭深水,让人看不到底。
李正奇听到元星墨的话,又观察到苏广浩的神色,心下早就有了兴趣,想看看这是什么卷子。
当他接过来之后,初看,也觉得震惊异常。
李正奇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脸色郑重的读了三遍,然后放到桌子上,笑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
苏广浩脸上有些无奈道:
“你我都知道,这三题是国师大人出的,她是道家高人,如此破题,她不会满意的。”xiumb.com
李正奇笑道:“国师乃当世道家真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份满意的答卷,当然是呈给她看看了。”
满意,究竟是谁满意,不用明说,在场的两人很清楚。
三言两语,两人已经交换了意见。
要想呈给国师看,这份卷子的成绩不能差了。
“其实细读之下,他对道家、墨家、法家、名家、阴阳家的评判都是在理的,你认为呢?”
李正奇捋捋胡子,笑眯眯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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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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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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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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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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