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转而对苏杨劝道:
“思远,你不喜欢父母为你安排的这门婚事,我也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如今有了机会,作为长兄,你把婚书给他,成全他们,也算是帮了自己。”
白飞宇开口道:“白银千两,只要你把婚书交给我,你就可以在城内买一所三进的宅子,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苏杨脑中回忆了一下,这个愿望倒是真的,本身原来觉得在苏家受尽了屈辱,连管家都瞧不起自己,所以想要自立门户。
不过,白飞宇这番话让苏海脸色略有尴尬,当着他这个苏家大少爷的面说这些,真的好吗?
他也是有求于白家,所以才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不料,苏杨却斩钉截铁道:
“不必多言,真情不可买卖,婚书不可交易。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相信,除非杨曼语亲自来找我,讨要婚书,承认你们之间确有其事,否则,我绝不会将婚书交出去的。”
婚书什么样的,他没见过,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扯大旗。
况且,区区千两,他现在不放在心上。
楼下一首蝶恋花,就能卖出九百两的高价,像这样的,他脑子里还装了好多。
啪!
这下白飞宇再也忍不住了,冷眉倒竖,怒而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桌子上的的酒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苏海手忙脚乱的收拾着。
苏杨眉心突突直跳,暗道,劲儿还真不小。
苏杨虽然脸上仍旧一副淡然之色,实则内心紧张无比,生怕他忽然一巴掌拍到自己身上,他这胳膊腿绝对受不住。
忽然,琴声由高昂渐渐变得缓和下来,而后琴音缓缓低了下来,渐不可闻,苏杨耳边犹有余音。
这时,屏风后传出一道轻轻的叹息声,三人只觉得如闻天籁,同一时间抬头朝屏风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紫色罗裙的女子款款走出,青丝如瀑,由三支玉钗点缀,眸如秋水,眉眼弯弯,身姿窈窕,腰间系着一只紫色的蝴蝶形玉佩。
紫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反添三分朦胧美感。
苏海与白飞宇都不是第一次见轻纱罩面的蝶月,但依然觉得惊艳万分,仿佛眼前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苏海拱手笑道:
“蝶月姑娘,失礼了。”
蝶月作了一礼,而后轻笑道:
“三位公子身份显赫,来烟霏楼是来听曲的,可不是来打架的。”
嗓音轻柔无比,带有南人特有的软糯。
白飞宇面有愧色,低头朝蝶月一拱手,而后看向苏杨,哼了一声,再次坐了下去。
蝶月继续笑道:“烟霏楼最近刚进了一批南国的美酒佳酿,名唤醉清风,香味独特,口感醇厚,三位不想试试吗?”
提到美酒,三人暂时忘却了不快,尤其是白飞宇,乾京谁人不知,他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酒色二字。
见三人气氛缓和下来,蝶月轻轻一笑,又回到了屏风后面。
白飞宇起身,缓缓踱步,来到苏杨身后,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沉声道:
“不管怎么样,杨曼语我是娶定了。”
苏杨不甘示弱道:
“她是我未婚妻,天地作证,婚书为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本来,苏杨是接受过先进教育的青年,婚姻关乎一生,讲究你情我愿,要是他们真的有情,自己也会退掉婚书,不可能去做个第三者。
但是现在,白飞宇一直没有动我以真情,晓我以大义,而是企图以蛮力、金钱,半做强迫,半做收买。
苏杨对他,再无一丝好感,当然不会轻易答应他这件事。
若非忌惮于他过于魁梧的身形,苏杨还有好些不利于社会和谐的话还没说出口。
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白飞宇拳头捏的直响,冷声道:
“总有一天,我要你跪着求我收下婚书。”
苏杨反口讥讽道:“这一天,你怕是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旁边,苏海一直转动自己手中的酒杯,像是要从中研究出什么惊天大秘一样,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这时蝶月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银制酒壶,笑道:
“小女子这里有管弦之音,可以平心绪;有南国美酒,可以解忧思;二位公子何必为了一个落魄女子相争。”
而后她给每人杯中倒下一杯酒,举起酒杯道:
“这是南国有名的醉清风,平日里我极少拿出来,只招待小女子的朋友。”
说着,挥起衣袖,遮挡面容,而后稍稍掀起面纱的一角,饮下一杯。
苏杨还眼巴巴的望着,希望可以一睹真容,看看蝶月是否是名副其实的花魁。xǐυmь.℃òm
没想到,大袖一遮,他只看到了一点点晶莹如玉的肌肤。
见蝶月饮下此杯,三人也不推辞,饮下醉清风。
初饮此酒,苏杨只觉得味道一般,但随即而来的是醇厚的口感,以及一股浓郁的花香。
韵味悠长,香气迷人,他已经分不清楚是这香味是蝶月的体香,还是酒中的花香。
陪过一杯后,蝶月就吩咐侍女,撤去了屏风,开始弹奏起来。
一壶酒,三个人,不消片刻就已经见底了。
醉清风饮过后,再上来的不过是些普通的酒水,饶是如此,三个人也喝的酩酊大醉。
苏杨本来不想,但是架不住大哥一直劝,旁边的白飞宇也和自己暗暗较劲。
酒过三巡之后,三人靠在桌腿上,屏风重新立了起来,蝶月星眸璀璨,望向窗外,面无表情,宛若一尊绝美的女神玉像。
苏杨想起醉清风的味道,忍不住喃喃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成三人。”
声音忽高忽低,仿佛醉酒之人的梦中呓语。
一首诗还没吟完,苏杨就彻底倒了下去。
半晌,屏风后面传出一声叹息:
“如此诗才,只是过了今夜,再也听不到了。”
酒是好酒,美人却是剧毒。
蝶月吩咐身后站着的侍女道:
“小荷,找人将他们抬下去,交给各家的仆人,要他们好生照顾。”
三月晚风分外凉,到了外面,被冷风一吹,苏杨打了寒颤,清醒了刹那,但随即又晕晕沉沉睡了过去。
驾车的仆役将他们一起送进马车,然后朝苏府赶去。
不知为何,这次再闻到车内的香味,苏杨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血脉贲张,心脏剧烈跳动,耳畔隐隐都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
但是身体却很冷,很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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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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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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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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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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