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到底怎么了?脸色也不太好。”
去年那次他直挺挺倒在她家,她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李瀚泽忽然站起来。
他没有看她的眼睛,只说,“没什么。”
“就是刚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回去处理。”
凌新月从他面前让开了一点,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那你……饭都不吃了?”
“嗯。”李瀚泽短短应了一声,歉意道:
“对不住,让你做了这么多好菜。”
凌新月说,“这倒也没什么。”
家里四个崽子正是往上窜苗疯长的时候。
尤其两个男娃,那饭量堪比狼崽子,还每日见长。
所以凌新月平时做菜,从来不愁会剩下。
李瀚泽好像真的很着急。
他匆匆道别之后,也不等四小只回来,就离开了。
凌新月回家时并没看见马车或者马匹。
她也不知道李瀚泽是怎么来,又要怎么回去的。
就看见他出了门,步履匆匆地消失在巷子里。
“奇怪,真是奇怪。”她喃喃道。
崽子们果然超过了一炷香时候,才抱着小白回来。
凌新月拎过小白,指挥崽子们去洗手。
她顺手翻了翻小白的皮毛,检查确定没有长跳蚤。
定期用现代兽药做体内外驱虫,效果就是好。
小白早已闻到了鱼肉的香味。
被凌新月抱着抚弄两下,早已不耐烦了。
挣扎着就要自己下地。
凌新月随手把它放下去,笑道,“馋猫的鼻子就是尖。”
“知道我给你煮了鱼是吧?”
下午买杏儿的时候,看见旁边摊子是卖杂鱼的。
剩在水盆最底下的小杂鱼随便处理了。
凌新月便花了一文钱,让摊主随便舀了三五条。
回来放在小炉子上煮了。
别说,闻着还挺鲜。
张铭洗完手,已经发现院子里少了一个人。
“娘,他呢?”
凌新月把晾凉的煮鱼端出来喂猫。
她放下食盆,满眼笑意地看着小白凑过来大快朵颐。
边说,“哦,李瀚泽说他临时有事,先走了。”
张铭点头表示知道了,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他是不喜欢那个人。
那人早点回去,不跟他们一起吃饭最好。
张智却有些失望,“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也不等我回来打声招呼,李小青真是太不仗义了!”
张铭看着弟弟,严肃地重申道,“他不是李小青。”
“他是战王,是王爷,身份与咱们不同。”
“你以后不要对他太过亲近了。”
张智一怔,尽管内心能明白,大哥这么说是为了他好。
但情感上,他还是有些过不去。
张智低着头,小声嘟囔,“他说我想怎么叫他都可以。”
“虽然他变得跟过去不一样了。”
“虽然,他记不起过去跟咱们玩的事了。”
“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张铭却抱有不同的意见,“他用假身份假名字跟咱们认识。”
“就算之后他病好了离开咱家,也没告诉咱们实情。”
“这不是把人当傻子耍吗?”
“这种人能是什么好人!”
张智第一次梗着脖子顶撞了哥哥。
“可他又没对咱们做什么坏事!”
“他跟咱们玩,帮咱们打架。”
“咱们还一起给娘报过仇。”
“大哥,你全都忘了吗!”
眼看兄弟俩要吵起来了。
张禾吓得缩在姐姐身边,两眼含着一包泪,小声劝说:
“大哥别生气,三哥别吵架,禾儿怕。”
张意搂着妹妹,模样也是有些生气了。
“你们能不能别为一个外人这么吵起来?”琇書網
然而两个男孩子正是牛脾气上头的时候。
哪还能听得见这些劝说?
就在张铭怒气冲冲又要开口时。
凌新月抬手在他肩膀上一按。
这一按不轻不重,却意味深长。
张铭像是被提醒了一般,脊背僵硬了一下。
心头蹿起的火苗也随之弱了下去。
凌新月另一手揽过张智,也拍了拍,笑道:
“你们俩的想法其实各有各的道理,谁都没错。”
“一方面可以说是以小见大。”
“另一方面呢,圣人又告诉我们,切忌以偏概全。”
孩子们都安静下来,若有所思。
张铭问,“那,究竟哪一种才是正确的?”
凌新月想了想,说,“这就要讲究一个平衡了。”
“要了解一个人。”
“观其言察其行,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不过我觉得,凡事不要急着一开始就下结论,会比较好。”
张铭点了点头,张智也安静下来。
凌新月放开两个男孩子,转而拉起张禾张意。
“好了好了,饭都摆桌上了。”
“香喷喷的肉丸子,小花卷,他俩不吃,咱们吃去。”
“就让他们看着好不好?”
张智一抹鼻子,咧嘴笑道,“谁说我们不吃了!”
张铭也道,“对啊,放着好吃的肉丸子不吃。”
“我们又不傻!”
兄弟俩相视而笑,又和好如初了。
战王府西院。
因为府中没有女眷,这地方成了周启哲的地盘。
也成了他在京城的第二个家。
李瀚泽走进西院正屋时,周启哲正在吃饭。
战王府的风格是不奢靡浪费。
因此送到西院的晚饭就是两荤两素,四道一人份量的人小菜。
外加一碗汤,一碗米饭。
平时李瀚泽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标准。
周启哲看见李瀚泽,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他含糊不清道,“哎,你可别想来我这蹭饭啊。”
“你要没吃,让战鹰找厨房再给你准备一份去。”
李瀚泽在一旁的圆凳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吃的你的吧,我没胃口。”
周启哲从碗里抬起眼帘,瞥向身侧。
“听你这意思,还真是没吃啊。”
“哦对了,你不是今儿去找凌新月了。”
“怎么,人家把你赶出来了,不留你吃晚饭啊?”
李瀚泽眸光凉凉地落在周启哲脸上。
“如果我被她赶出来了,你听着好像很高兴?”
周启哲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
他一本正经道,“毕竟咱俩是兄弟。”
“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儿的啊!”
他顿了顿,咧嘴露出一个压抑不住的笑容。
“所以,你真是被赶出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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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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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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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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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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