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不能给我们个好脸么?”
老木匠一拍桌子,气的瞪眼直脖道,“给你们好脸?你们两口子还要脸?”
“咱们家出了个蹲过大牢的媳妇儿,别说我这张脸了。”
“就是你爷爷,你太爷爷,咱家的老祖宗们都跟着你们丢人!”
“我现在在村里都没脸见人,出个门还要专门躲着人。”
“还不都是你那个女人连累的咱们全家?”
张老二倒是不敢说话了。
但陈红红在外头听见这些,重重冷笑一声,说:
“我连累的全家?若不是你们家那短命的张老三,娶了那么一个好媳妇。”
“我能被害的蹲大狱么?”
“也不想想,咱们家如今丢人丢脸,究竟都是谁给搞的!”
最近这段日子,凌新月在张老木匠家,绝对是个禁忌的名字。
提不得,说不得。
因为每当张老木匠想起凌新月,就是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
他把老三儿子视作自己这辈子的耻辱,连带着也讨厌这个儿媳妇。
但同时,他眼睁睁看着儿媳妇脱离了他们,日子却越过越红火。
开小卖铺,在外面做生意,现在就连豆腐坊都开起来了。
村里人都佩服老三媳妇,羡慕老三媳妇,说她是张家村第一能行人。
然而,村里人却没有谁把这份荣耀跟他张老木匠家联系在一起。
张老木匠嫉妒,痛恨,同时心里还有一份难以对他人启齿的想法。
老三媳妇发达了,那么多人都在跟着她赚工钱。
但偏偏他们身为婆家人,却没有从老三媳妇那拿到半点“实惠”。
老木匠知道,就连村里那些看热闹的人,背地里都在嘲笑他。
说他有眼无珠,把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推出家门。
如今,凌新月宁可雇外人,也不肯给婆家机会,让他们把这份钱赚了。
可见老木匠家当初那样对待老三媳妇,总算是遭了报应的。
此刻,老木匠听见老二媳妇提起凌新月。
他犹如被踩着尾巴的猫,顿时拔地而起,指着窗户吼道:
“隔着窗户拌嘴,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要不是你勾搭你娘家那做山匪的亲戚。”
“事能变成现在这样么?蹲了大牢回来,也就我家肯收留你。”
“你还不夹着尾巴做人,我真应该当初就让老二休了你!”
陈红红从前对公爹也时常有所不满,不过看在老头当家主事的份上,多数时候都忍气吞声。
但这次她出狱回来,似乎就有些放飞自我了。
陈红红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说,“我跟张老二如今谁嫌弃谁还说不准呢!”
“你家老二离了我,你们还有本事再给他说一房媳妇么?”
“且不说您老舍不舍得出彩礼钱。”
“就说你家如今这人见人嫌弃的名声,谁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
“怕是只能娶个老寡妇了!”
张老木匠气了个七窍生烟。
他家在村里的恶名,有一多半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
可她刚才说的又句句都是实话。
老木匠无话可说,只能拿亲儿子撒气。
他一巴掌打在张老二脸上,骂道,“当初叫你别娶这个搅家精。”
“今日你看出来了吧?”
“你既然坚持要跟她过,那就回去把她给我管教好了。”
“要是再这样,你们俩就一块从老子家里滚出去!”
张老二原本被他爹一巴掌打蒙了,醒神后也想要生气。
但听见他爹最后那句话,他又不敢生气了。
当初他爹是怎么无情,怎么把老三赶出去的,他都看在眼里。
张老二自认没有张老三那股子闯劲,也吃不了那个苦。
他要是被赶出去了,非得流落到大街上,当乞丐去。
张老二挨完了训,蔫头耷脑地从堂屋出来。
他也憋了一腔子的火,看见站在院子当中的陈红红,立刻疯了似的上前一把揪住,就往自己屋里拖。
“把自己弄进县衙门,你回来还有理了是吧?”
“看我不教你该怎么给人当老婆!”
夫妻俩一路扭打着进屋,刚关上门,就听见张老二的打骂声,以及陈红红杀猪般的哭嚎:
“要打死人了,官府怎么没把你这没心肝的抓了去!”
婆婆陈氏早已带着张老二的两个孩子,躲去了大儿子那屋。
此时听见那些难听的声音,陈氏无力阻止,只能俯身抱住孙儿孙女。
尽量捂住他们的耳朵,让他们少听见一些。
张老大媳妇正坐在炕上纳鞋底子,她对婆家这些破事早已厌恶至极。琇書網
边干活,边没好气地对自家孩子说,“听见了没?”
“以后可别跟这种人学,倒霉现的,害的全家都不得消停!”
“你说我这是做了啥孽啊,要跟着受这种罪!”
没过多久,全村人就都知道陈红红回来了。
虽然张老木匠一家都藏着掖着不好意思说。
但陈红红自己好像从来不知道羞丑。
打回到家第二日起,就堂而皇之地在村里招摇过市。
只不过因为之前山匪的事,村里人都避着她,没人愿意搭理这种人。
她好像也不在意,遇上旁人的冷眼回避,她甚至越发案首挺胸,活像一只进入了战斗状态的老母鸡。
凌新月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上午,第二瓶香水配方有了真正的进展。
这让她心情颇好,决定下午暂停工作,去自家地头把剩下几个南瓜摘回来。
因为不擅长农事,凌新月家的粮食都是买的。
蔬果她倒是买的相对少点,因为她没舍得把自家那田地空着。
上半年陆陆续续带着孩子们种了些蔬菜、瓜果。
虽然做农活不算勤谨,但总算是小有收获,夏天的绿叶菜和甜瓜西瓜。
秋天的南瓜、大白萝卜、白菜……
凌新月去下地的路上,碰见了自家四个崽子。
听说要去摘南瓜,他们马上停止了玩耍,也要跟着一起去。
张智说,“娘,摘了南瓜,今晚就能喝老南瓜汤了。”
凌新月笑道,“可以啊,不过为娘还有更好吃的做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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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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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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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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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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