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生气?”
张铭一噎,鼓着腮帮子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四个崽子放学时已经听说了陈红红闹得这出事。
气的他们放弃了去河边玩耍的计划,直接跑回小卖铺问究竟。
凌新月也没刻意隐瞒。
既然崽子们问起,她便一五一十的把过程说了。
反正,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也不是啥大事。
这会子马氏已经回家去了。
凌新月提前醒了面团。
打发崽子们去自家地随便摘些蔬菜回来。
中午简单的做个什锦蔬菜汤面吃。
当然,按照家里的惯例,大崽子张铭还得留下来生火。
他越想越生气,手里的破蒲扇晃出了小鸟扑棱翅膀的频率。
本来他就够讨厌爷爷那边一家子了。
那讨厌的女人竟然又跑出来做什么媒人。
让村里那几个臭皮猴围着他唱“天要下雨,后娘要嫁人”。
凌新月第n次瞟向张铭手里的扇子。
她忽然站起来,双手一松。
黑白猫迫不及待地跃到地下,一溜烟跑出门去了。
参汤还不回来,它一只喵实在无聊,且去看看那家伙在做什么。
凌新月踱步走到大崽子身后,幽幽叹息,“这把扇子已经够破了。”
“本来我还打算将就将就,至少能用到秋天的。”
“照你这么用力的扇它,只怕今日就得坏掉了。”
张铭没好气地接话,“小气鬼!”
“你都赚多少银子了,还在乎这一把破扇子?”
凌新月撇嘴,与他并排蹲下,“这你就不懂了。”
“就算赚钱再多,哪怕以后用上了价值千金的扇子。”
“也不意味着就能故意浪费啊!”
张铭闷头继续扇炉子,只是这回动作明显放轻了许多。
凌新月满意地看了会儿,瞅着大崽子的侧脸,明知故问:
“你又被村里那两三个小混混取笑了?”
张铭“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要不是这女人说不要擅动武力,他早就揍得那些家伙满地找牙了!
凌新月说,“你也不用搭理他们。”
“只是几个人云亦云的传声筒而已。”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
要动手,只需趁早收拾了那始作俑者,旁的人自然就闭嘴了。
不过张铭压根儿就不搭腔。
他板着脸像是没听见,只面对着炉子一股脑地添柴、扇风。
凌新月正好也无聊,就有意继续逗着大崽子说话。
“等会儿你想吃啥口味的菜汤?鲜咸?还是酸溜溜的?”
“哎,我觉得天热吃酸酸的比较爽口吧?”
“再切点酸菜放进去应该很不错!”
……
张铭终于忍无可忍,吼道,“人家都那般欺辱你了!”
“你还不收拾他们,究竟还在等什么呢!”
凌新月玩味地翘起嘴角。
为娘等的就是你小子绷不住,主动说出心里话呀!
她故意说,“人家不过是来给我相亲,怎么就是欺辱了呢?”
张铭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凌新月。
“二婶娘介绍的那是个什么货色?”琇書蛧
“白扔在大街上都没人捡的烂怂玩意!”
“竟然还说那东西与你相配,真是!我呸!”
凌新月憋笑憋的辛苦。
别看大崽子平时很少夸她,原来内心还是很赞赏她么!
凌新月端正姿态,一本正经地宽慰张铭:
“铭儿先别急,等意儿他们回来,兴许又有啥好消息?”
过了一会儿,果然听见张智的笑声。
人还没进门呢,笑声就如杠铃般从外面传进来。
张铭拧身看向门口,“回来了?你们笑什么呢?”
张智兴冲冲地奔到大哥面前。
“二婶娘和她那哥哥被野蜂给蛰了!”
“什么?”张铭一怔,急忙向张意细问经过。
听罢之后,他懵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慢慢想明白了什么。
然后猛地地抬头看向后娘。
但凌新月已经若无其事地抱着菜篮子走开了。
她哼着歌儿提起一把小板凳,准备坐外头择菜去。
四个崽子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脑袋碰着脑袋地凑在一起,小声哔哔:
张智窃喜:“大家说这叫天意,那坏女人没安好心,活该遭报应。”
张意:“大哥是不是也觉得这事儿太巧了些?”
张铭凝重:“嗯,那野蜂又不长眼睛,怎偏偏追着蛰他们俩?”
张禾只知道疑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懂非懂。
最后,他们四个再次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都看向门外择菜的女子。
张意无声地用眼神表示:这事儿该不会是后娘下的手吧?
张铭思忖着点头,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联想方才这女人“宽宏大量”的反应。
与她从前有仇必报的性子一对比,的确反常得很。
于是,四小只再次齐刷刷地看向凌新月。
眼神个儿顶个的五味杂陈。
凌新月正好回头看见,灿然一笑,“怎么了,都这么瞧着我?”
四小只先是整齐划一地摇头,继而咧嘴傻笑:“没事,没怎么!”
反正,就是娘好厉害哦!
以后一定要向娘学习!
原来这才是不要擅动武力的终极内涵啊!
……
午饭后,凌新月刚撵四个崽子回家午睡。
参汤和小白就你追我赶地一起回来了。
参汤当然不会忘了给自己表功,“主人!那些野蜂都是参汤叫来的!”
“不过,还是主人的引蜂花粉最好用!”
它嘿嘿一笑,说,“要不然野蜂怎么能专挑他俩下手?”
凌新月抚了抚参汤头顶的须须,笑着说:
“知道你辛苦了,今日的泥巴浴,我会往里面多放些香草的。”
参汤心满意足地闭着眼,抖了抖须须,“主人最好了!”
下午,汪小欣跑来了张家村,说是有重大发现要告诉凌新月。
“就那个仁德药铺的李老板,我总觉得他好像刻意针对你。”
“所以这几日我闲暇时就将他调查了一番。”
凌新月盛了一碗绿豆汤,放在汪小欣面前,笑说:
“没想到你还这般费心,你说的重大发现,又是什么?”
此时铺子里没有客人,汪小欣往窗外看了看,才谨慎地说:
“姓李的其实是从京城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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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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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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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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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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