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声不吭带走他也罢了,终究是我理亏在先,可你带走他,又是如何照顾他的?”
小孔一脸懵,重重吸了口气,“我照顾他有哪里不好吗?”
江昀杰哈笑一声,像是气的不轻,喋喋不休开始数落小孔做的不好之处。
“帝都离这儿千里的距离,车马奔波少说要十日半月,你这胎都坐不稳,就不顾一切带着他奔波,你就不怕路上出点差错?你口口声声说爱他,若是一不小心伤了他,你会不会追悔莫及?!”
小孔眼眶又红了,望着他满脸的委屈,“我,我自己便是大夫,我自然能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他出事的!”
她一哭,江昀杰显些就撑不住气势了。
他微抿唇,喉间滚了滚,撇开眼不看她,继续咄咄逼人的指责小孔的不是。
“医者不自医的道理你能不懂?你一个弱女子,真出了事,难不成拖着羸弱的身子再去抓药熬药?没等你安胎药吃下去,孩子怕是…”
话没说完,江昀杰语声更沉了些,“何况,你竟然挺着肚子上山挖草药,还刨地农作,你根本照顾不好他。”
他大嫂和妹妹有身孕的时候,哪个不是补品不断,养尊处优?
偏偏小孔,就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
江昀杰这么想着,清声下令。
“你立刻收拾东西,跟我回客栈,整顿两日,我就带你回帝都,我江昀杰的孩子,不会就这么平白给了你,还跟着你吃苦。”
小孔的眼泪扑朔朔就落了下来,她抑制不住哽咽了一声,目露悲伤。
“所以,三爷不是不让我生下他,而是…要抢走他,是不是?”
江昀杰微微一怔,连忙看向她,对上她哀伤委屈梨花带雨的模样,他顿时手足无措了,紧握拳头强作镇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他母亲,我自然做不出让你们母子分离的混蛋事,跟我回帝都,我自会照顾你们母子。”
小孔眼泪收了收,轻轻摇头,“三爷若是想娶我,或是纳我为妾,我是不会从的。”
江昀杰额角突突直跳,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语声冷沉。
“小孔,你若是执意不肯,我自然能等你改变心意,但是孩子,我不会任由他跟着你流落在外,我们的事,过后再谈,你不能剥夺我爱护他的权利,更没有资格做出令我们父子分离的决定,这不是爱他,而是自私。”
他不想把话说的这么重,对着个哭的不能自己的柔弱妇人。
但小孔太倔强了,他只能想把人拴在身边。
过后的事,再徐徐图之。
小孔垂着头,默默垂泪,没再应声。
江昀杰见状,面色缓和了些,放缓语气温声开口。
“我知你心中纠结,是怕耽误我,左右我如今也没有心上人。”
“这孩子,你爱他,我也爱他,我们一起守护他,疼爱他,这不冲突的,是不是?”
“小孔,我不逼你立刻答应与我成亲,至少,你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彼此适应磨合一段日子,你如何就知道,你我之间,一定不会日久生情呢?”
小孔吸了吸鼻子,自然垂着头没看他,只扯唇笑了笑,开口时鼻腔浓重。
“三爷是个好人,您说的对,我不能不经您的允许独自霸占他,我会跟您回帝都的。”
江昀杰眼底闪过喜色,心下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上前一步,蹲下身,小心翼翼温声向她保证。
“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好你们母子,也绝不逼迫你,成亲的事,我们慢慢来。”
“小孔,谢谢你。”
谢谢你如此善解人意,没有让他很难做。
小孔眼睫湿润,十分温顺的笑了笑。
面对她泪湿的笑颜,江昀杰心头发软,这姑娘,从一开始就不曾责怪他,还事事为他着想,独自一人承受着一切后果。
实在又傻又良善。
她这种性子,又怎么可能照顾的好自己?
还好,他找来了,不然,这辈子怕是都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些什么。
这样想着,江昀杰深吸了口气,扫了眼外头暗下来的天色,他温笑与小孔道。
“天不早了,跟我回客栈吧?”
小孔摇摇头,“我…”
“你大着肚子,如何能自己做饭?若是磕着碰着如何是好?跟我回客栈,住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等这两日你收拾下行装,我们就动身回帝都。”
小孔婉拒的话咽了回去,想起他如今是身居高位,定然公务繁忙,跑这么远来寻她,已是耽搁下许多事,的确不能再拖延下去。
她心下苦涩,抿了抿唇,小声开口。
“灶房里,有中午剩下的饭菜,我热一热就好,院子里的药材,也得收起来,带回帝都,今晚我就住在这儿,明日一早,到客栈与三爷汇合,行不行?”
江昀杰笑意微敛,蹙着眉想了想,继而站起身来,撸着袖子往外走。
“好,既然如此,我先将药材都收了,天气这么热,剩饭剩菜自然不能再吃,一会儿我回客栈带些饭菜来,你就在屋里收拾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便成,今晚,我们在这儿住一夜。”
“三爷!”
小孔一怔,连忙站起身,追在他身后,“不用这么麻烦,三爷金尊玉贵,不能干这些粗活,明日一早我早些起来,顺手就做了…”
江昀杰立在台阶上,回身拦住她,隽逸的眉眼笑意清朗,月色投在他身上,衬的整个人十分倜傥英俊。
“夜色黑,你别下来了,当心脚下,若是闲不住就回屋简单收拾收拾行李,三爷我虽然没做过,但还是能分辨的出来草药模样不同,不会给你装混乱的,放心吧。”
小孔欲言又止,他已经转身走了。
她站在台阶上,隔着不大不小的院子,看着那道清挺矫健的身影,略显笨拙的将蒲架子上的药材,扫下来装到麻袋里。
他一开始还会不小心弄洒,可渐渐的,就做的得心应手了。
小孔看了半晌,眸色闪烁,静静转身回了屋。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打开衣柜,将里头为数不多的裙裳一件件取出来,叠好,放到一起。
安静做着这些时,一滴晶莹的水滴突然落在了手背上,手轻轻颤了颤,小孔抬手抹了抹不知怎么就滚落下来的眼泪。
少顷,她吸了吸鼻子,轻轻抚摸隆起的肚子,目色柔和。
“阿娘也不想妥协的,可你阿爹,真是个好儿郎,是不是?”
“他那么在意你,阿娘也替你高兴,我们就试一试,兴许,说不定哪天,他真的就喜欢阿娘了。”
她说着,强自扯出抹笑。
如江昀杰所说,他也没有心上人。
若是哪天,他在对她日久生情前,爱上了别人,她也会离开的。
至于孩子…
她相信他,定然能照顾好这孩子的。
他说的没错,孩子跟着她,总归不如留在帝都做江家的小少爷,要享福。
“阿娘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你阿爹过得好,真到了那时,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腹中的孩子没有回应她,像是正安静睡着。
小孔笑了笑,收敛心思,动作麻利的将包袱收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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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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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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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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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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