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使人去请了大理寺少卿。另外,珣王已经到了,正往花厅赶来。”
‘唔’
疑惑得解,朔王悠然一笑,浅叹一声。
“这小子也不是只会寻衅,做推波助澜的事,向来都无需人提点。”
箫莲箬眨了眨眼,掩着帕子凑到江幸玖耳边。
“我怎么听着,想推波助澜的人,更像是朔王?”
江幸玖:“...”
此时,箫胡再次开口,却是对着箫莲箬:
“二姑娘,刑部尚书邢夫人和邢家大奶奶,正四下寻您呢。”
箫莲箬一脸莫名,“寻我做什么?”
箫胡耸了耸肩,“那些跟着长公主殿下来的命妇,都等在花厅外围,隔得远,热闹瞧的也不真切,天寒地冻的,许多人已经离开回府了。”
箫莲箬不以为然的摆了摆帕子,“不用理会她们,我这瞧热闹的位置如此得天独厚,不看完岂不是太可惜了?”
箫胡闻言,不由扁了扁嘴,默默退了两步,转身走了。
四人的心思继续放在了花厅内,凝神听着,里头的争执声越见白热化。
孙夫人声声哀戚,与孙大人句句道来方才苏家人的话,孙大人也未出声,不知是不是气的不知怎么骂人了。
陈夫人再不愿意陈家掺和在这事里,孙夫人的哭声一缓,她连忙言辞锐利的逼着苏相爷,当着孙大人的面,先承认了陈家对此事并不知情。
事情闹到这一步,结亲之事显然是不成了。
苏家若是非要拉陈家一起下水,那无疑于是得罪陈氏一门,日后在帝都城,给苏家竖了个强敌,苏相爷自然不会这么做。
故而,他态度诚恳的认下,孙羽攸抬进相府的事,陈家人的确不知情。
话说明白,陈夫人已是受了半天的质疑和气怒,再待不下去,带着女儿头也不回地愤愤离开。
孙大人也不与苏家人废话,径直扔下一句‘大理寺公堂见’,便要带着孙夫人和孙羽攸的尸身离开。
紧接着,珣王的声音出现在花厅里。
“这是闹什么闹什么?好端端的本是一家人,何至于闹到对簿公堂呢?孙大人稍安勿躁,让本王来替你们理一理。”
这珣王,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如他这个人一样娇慵懒散吊儿郎当,怎么听,都不像个正经能理事的人。
孙大人正在怒恨的气头上,也没顾不及是不是以下犯上,冷笑一声嘲讽道:
“珣王殿下,是来替苏家出头的吧?”
众所周知苏家是珣王的外祖家,素来被归为珣王一派。
“唉~,知道孙大人在气头上,可本王是无辜的,可别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本王撒脾气。”
“哼,臣不敢。”
“没事没事,本王开个玩笑,孙大人别放在心上啊,知道你是死了闺女,心里不痛快,人之常情,本王最通情达理了,绝不会怪罪你以下犯上之罪。”
孙大人咬着牙回他,“谢王爷体恤。”
“唉,好说好说。”
别说花厅内众人是什么脸色,便是江幸玖眼下听着,都不由唇角扯了扯。
紧接着,又听珣王惊愕道。
“哎哟,这这...这不是五郎那爱妾嘛,好端端的,这怎么就躺在这儿了?啊!这还是身怀六甲呢!太可怜了,这简直让人瞧着便想潸然泪下,孙大人,本王懂了,本王体会到你的痛楚了...”
他说着说着,果真语声悲哀起来。
孙大人声线僵硬,“珣...珣王殿下...”
“孙大人该悲痛,该声讨的!这事本王必须给你主持公道!”
苏相爷清咳一声,迟疑开口,“王爷,您...”
“本王没事,本王只是触景生情。”,珣王越说越悲凉,话里都说是哀痛和悔意,“唉...,想起本王那两个,还未来得及面世,便又回到了阎王那处去的孩子。”
众人:“...”
“本王还未来得及与他们父子相见,便已心痛至极,秦侧妃更是哀痛欲绝,至今都不肯吃喝,本王看在眼里,痛在心中。更何况是孙大人和孙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简直...太痛了。”
“咳。”,苏青鸢僵着声安抚他,“王爷正值鼎盛之年,日后还要娶正妃,自然会顺利诞下麟儿的。”
珣王沉沉叹息一声,“多谢青鸢表妹。唉,说回正事,孙大人,本王觉得面对这等事,不止你和孙夫人心痛,五郎自是也不好受,那毕竟是他的女人他的子嗣,你们可曾想过五郎的悲痛?”
“哼,他悲痛?我看未必!若非今日的事,他怕是还等着瞒天过海,先娶了陈家女为妻,再坐享齐人之福吧!”
“话不能这么说!”,珣王连忙沉声劝阻,“你看五郎,他是何等的消沉何等的哀伤,这可全都写在脸上了,由此可见,他待令嫒那是动了真情的呀。”
“什么真情!?”,孙夫人呸了一声,冷笑讥讽,“王爷怕是没听见方才苏家人都是怎么说的!她们说都是我攸儿一厢情愿,非要缠着他家五郎不放的!”
“这这这,这都是一时气话,口不择言罢了,好歹之前也是亲家,你们眼下闹的撕破脸,恨不能灭了彼此满门,这花厅外可都是等着看热闹的眼珠子。”
“身后事未安,连累族亲被戳脊梁骨,那孙姑娘九泉下,便能安心了?”
“逝者已逝,便是为了让她安息,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谈嘛,不必非得你死我活的,这日后都在帝都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活着的人总得过日子不是?”
——这番话,倒像是人话,这才是来劝和的态度。
江幸玖樱唇浅抿,看向身边的人,轻声细语道:
“我看今日的事,当是闹不大了。”
箫平笙唇角扬了扬,探手过去牵住她小手,拢在掌心里轻捏,瑞凤眸轻斜笑睨她。
“那还看不看了?不看,三哥送你回去?”
江幸玖眸光微动,月眸弯了弯,没接话,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几人继续听下去,花厅内针锋相对的氛围似是有了短暂的缓和。
珣王招呼了众人落座,继而先跟长公主寒暄了几句,又清了清嗓子,郑重沉肃的道: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个,清官难断家务事,但今日,皇姑与本王都在,又有京兆尹许大人旁听,孙大人你自个儿便是大理寺少卿,惯常审案查事的,咱们好好断一断这事,掰扯清楚了最好,别再传出去,连累两家声名被人说闲话。”
“皇姑,就,就先从落水的池边查起,如何?”
“你瞧着办吧。”
长公主的声音清冷,多少听出几分不耐。
珣王应了一声,又招呼京兆尹。
“你带人陪孙大人去查,咱们在这儿等着。”
苏家是珣王外祖,他搅合进来,众人并不觉得奇怪。
但眼下来看,事情的发展还算公证,孙家人便也没有异议。
于是,有关孙姑娘溺亡一事,总算是正式过渡到彻查这一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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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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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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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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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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