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平笙问出口时,捻在指尖的腕绳上,金铃铛发出一声声清悦‘泠泠’声。
他耳听着,像是心下了悟了什么。
送都送出去了,江幸玖也没什么好羞窘的了。
她舔了舔唇,看了眼箫平笙,素指绞在一处,软声解释:
“你出征那年,母亲替我从定安寺求的姻缘结。”
那年她刚及笄,大召国素来有此民俗,长辈会为家中及笄的女儿前往国寺的月老殿求姻缘结,图的是上苍庇佑姻缘顺遂。
于女儿家来言,‘姻缘顺遂’已是出嫁前最大的祈愿。
可是后来,苏亭沅死了,她被外人口口相传着‘克夫’,难以再嫁。
她指了指那腕绳,“旧结不顺,新缘际会,我便将它拆了,亲手编的。”
“这铃铛,是我及笄礼...”
箫平笙捻了捻那两枚铃铛,温笑接话:
“你及笄礼冠的头钗上,拆下来的?”
江幸玖微微一怔,眼巴巴盯着他,月眸晶亮微烁,喃喃道:
“你记得。”
箫平笙眉眼带笑,轻轻捏了捏她白嫩的面颊,嗓音柔润:
“女儿家及笄的头钗,出嫁时要簪在头上一起过门的,我自然要认真看几眼。”
——江家九姑娘的‘九莲金陵钗’,是出自江太傅之手,不能说巧夺天工,但寓意与名头却在帝都城内口口称道了一段日子。
“九转金莲佛前婢,九铃香钗梵音归。”
箫平笙摸搓着九铃腕绳,神情柔和,念了那句曾经口口相传的诗。
两人四目相对,见江幸玖眉眼笑弯,箫平笙眼睫轻眨,鸦黑的瞳仁里似有星辉流淌,低喃道:
“你出生时,太傅亲自登定安寺,向活佛大师请字。”
“你及笄,他又亲手做了这头钗,是期望你一生受神佛庇护。”
“阿玖,你在江家多受臻爱,到我这里,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幸玖羞赧抿唇,垂下眼,将腕绳取过来,绕在他腕上,顾左右而言他的开口:
“九字在佛家,有独特寓意。佛家九识中,第九为庵摩罗识,即为清净识。”
“觉识的本来面目,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生不灭,是诸佛的境界。”
“它超越了苦与乐,不在苦乐中轮回。”
“释迦牟尼佛大彻大悟后说:众生只要回到清净识,即是成佛。”
说了这些,腕绳扣在箫平笙的手腕上,殷红如游龙身披金铃斗,衬的他修白有力的腕,瞧着邪肆又惊艳。
江幸玖莞尔一笑,轻轻拨弄那铃铛,接着道:
“世俗之人求神拜佛,所求的都是佛祖所摒弃的,贪嗔痴恨爱恶欲。”
“祖父是期望我能堪破佛家九识,做到真正的无欲而安乐,如此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幸甚长久。”
她轻笑一声,抬眼再看箫平笙,黛眉月眸柔如春水,语声细软:
“他为我取这名字时,大约是怀着一生的怜爱,只可惜,祖父他原本就是不信神佛的。我如今,也不觉得无欲无求才快乐。”
“我终归是个俗人,与箫三哥共缔良缘,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如今想来,唯有那样,我才是最快乐的。”
箫平笙薄唇微张,瑞凤眸中瞳珠轻颤,星辉渐盛,心下已是震颤难平。
他喉间滚动,长臂一伸,将身前的小姑娘一把裹紧了怀里。
寒冬风雪凄清,可他拥了万千柔爱入怀,便觉平生余路,定然如春暖踏繁花,流彩似锦,绚烂万千。
他喉间发紧,清润的嗓音似也有些不稳,温润柔暖的呼吸喷在江幸玖耳际,激起她浑身的酥麻。
“阿玖博览群书,才思敏捷,三哥却是不及你万分之一,但这不妨碍。”
“白头偕老,儿孙满堂,三哥定会陪你到那时,那时,我们定是最快乐的。”
江幸玖窝在他怀里,羞喜交加又眷恋至极,她一双素手紧紧拽着他墨色大氅的边沿,面颊贴在他胸膛上,正能清晰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她红着脸,觉得眼下多少有点煽情了,这毕竟是府宅敞庭内,被人不小心看了去,总归是挺羞窘的。
于是,她轻轻抵了抵箫平笙胸膛,细声低语:
“你先放开,话还没说完。”
箫平笙怎么舍得放,若非眼下不合时宜,他想将这心肝儿肉揣到怀里,卷到无人的内室床帏间,好生疼爱一番。
——这想法太危险了。
他口干舌燥呼吸微沉,僵着手臂松了松,最终还是不甘心的收拢了怀抱,俯首在她耳边。
“就抱一会儿,一会儿三哥便要走了。”
江幸玖羞的指尖蜷缩,欲盖弥彰似的,扯着他宽大的大氅,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她只是不想被人瞧见说三道四,可不是舍不得他呀。
这姿势,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箫平笙撑开了大氅,不知低着头在愣什么神。
躲在他怀里,江幸玖舔了舔樱唇,声腔绵软:
“我原本是想要等成亲那日,再送与你的,今日提前给了你,便当是利息了。”
箫平笙眼睫煽动一瞬,迟疑低问:
“利息?”
江幸玖点点头,抬眼仰望他,唇瓣正巧蹭到他刀削般的下颚,青黑的胡茬有些刺痒,她不由抿了抿唇。
“利息嘛,你要借我银子的,还有几日便过年了。”
箫平笙:“.....”
——想起来了。
垂眼瞧着怀里小姑娘一脸天真的小模样,箫平笙气笑。
——他的人都是她的,几个银子,她还真跟他算利息?
——他说着逗弄她,便不信这丫头真不明白,还一本正经地给他整这出,这是故意报复他是吧?
——哪有如此贵重的利息?便是让他倾家荡产去换,他也愉悦至极。
心下又气又好笑,箫平笙忍不住揉了揉怀里纤柔的身子,磨着牙笑道:
“怪三哥,忙的忘了,今晚亲自给你送过来。”
江幸玖咬唇吃吃笑着,大着胆子环住他腰。琇書網
“忙,你可忙,忙着打马巡山,四处打野献殷勤。”
“没良心。”,箫平笙按着她细柔无骨的腰背,让她紧紧贴着自己,“三哥还不是为了你?”
江幸玖红着脸嘀咕,“为了你自己吧...”
箫平笙心情极好,闷笑两声,歪头吻她额角:
“成,是为了我自己。”
“阿玖,这不能算是利息,顶多算是定情信物,利息还得三哥亲自讨。”
江幸玖腰都给他揉软了,羞的脚趾尖也蜷缩了起来,张嘴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
“不许你无赖!”
这一下子,如同奶猫舔了一口,撩的箫平笙心尖儿痒的厉害,效果‘立竿见影’。
光天化日的,他寒着脸扫了眼清寒敞亮的庭院,心底的无名之火憋的直想冒烟,熏得咽喉口舌都紧涩了。
他咬牙切齿地道,“想来这几日有些冷落了阿玖,今晚三哥定来。”
言罢,他收回打量的视线,俯首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这才霍然放开她,头也不回转身下了台阶。
箫胡听见动静,连忙快步追上来。
视线里,只瞧见自家将军类似狼狈的背影,以及九姑娘狡黠娇艳的笑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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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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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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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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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夫人别怕,将军他给你撑腰啊!更新,第103章 便是让他倾家荡产去换,他也愉悦至极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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