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寺内,箫家姐弟在努力说服箫夫人归家。
江府皎月院,江夫人也在和江幸玖谈话。
“今日马夫人来府上做客,三句不离她家二郎,马家二郎,与你三哥同龄,年长你两岁,文采上是差了一些,不过听说武艺还可以,兵部尚书府与咱们江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江幸玖将剥好的松子搁在碟子里,推到她面前去,沉静提问。
“怎么还没定亲事?又是为何说到咱们家呢?”
江夫人顿了顿,解释道。
“定过亲事,与忠勤伯府的二姑娘,那姑娘体弱多病,没活过十二岁就没了,这些年马二郎对男女之事不开窍,心思不在此,自然也耽搁了。”
江幸玖歪了歪头,失笑道。
“听起来,遭遇还与我挺相似的。”
江夫人掩着帕子轻咳一声,压低声道。
“过去外头那些人胡言乱语,事情都过去两年了,总有智者不被谣言所惑的。”xǐυmь.℃òm
“阿玖,你既然已应承下母亲,肯出府,会选门好亲事出嫁,那过两日就随母亲同去苏相府的寿宴吧,也该让各家主母看看我江家的姑娘了。”
“苏相府吗?”
江幸玖月眸微怔,心道,这可真是巧啊。
她深居简出两年,一踏出门,竟是就先去了苏相府。
江夫人以为她是还在意苏家二郎那件事,于是,倾身握住她的手,语重深长道。
“那孩子都去了两年了,苏丞相从未因此事与我们生隔阂,你不必担心。”
江幸玖清浅勾唇,月眸澄净。
“没有担心,母亲放心,我会去的。”
苏家即便真的有人因流言蜚语而对她心生芥蒂,她也不在乎。
总归,她的目的是寻门合宜的亲事,安安稳稳出嫁,又不是要嫁到苏家。
翌日一早,江幸玖刚醒来,正自用膳。
就听明春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掀了帘子奔进屋来。
“姑娘姑娘!将军府!将军府的箫夫人回来了!”
江幸玖月眸睁圆,叼在嘴里的梅子糕‘啪嗒’一声掉在盘子里。
“谁?”
明春插着腰喘息,站在她一旁的清夏,连忙接话道。
“箫夫人,箫三郎的母亲。”
江幸玖浓睫眨了眨,慢吞吞夹起碟子里的梅子糕,清丽的眉眼恢复镇定。
“是挺突然的。”
这么大的事,之前一点风声没有?
“按道理,咱们是不是应该备个薄礼,去表示一下关怀?”
明春喘匀了气,站直了,快言快语道。
“姑娘,您昨日,可刚从将军府回来...”
江幸玖一脸平静地咬了口梅子糕。
是啊,刚去过一趟。
她现在,可一点都不想再见箫平笙啊。
果然不出江幸玖所料,没过半个时辰,杜嬷嬷就来了皎月院,她站在廊下传话。
“箫夫人如今正在四海院与夫人叙旧,说是有几年没见着九姑娘,特地带了礼物送您,唤您一起去坐坐。”
江幸玖月眸微动,樱唇轻启。
“我知道了,这就来。”
清夏伺候她梳妆正面,忍不住低声道。
“姑娘,您说,箫夫人会不会是为着箫三郎来的?”
江幸玖静静看着妆镜中的容颜,没接话。
箫平笙说服不了她,会把想求娶她之事说与他母亲听,让她母亲亲自来登门吗?
她也拿不准啊。
揣着几分忐忑,江幸玖带着清夏和明春,去了四海院。
四海院的廊下一侧站着几个将军府的侍婢,等江幸玖进了屋,就瞧见与母亲坐在一处说话的人。
箫夫人穿一身深青素面裙衫,眉眼端秀手持佛珠,发髻上钗环简素,通身上下,透着臻静与朴素。
她垂下眼,屈膝见礼。
“请母亲安,请箫伯母安。”
“快起来。”
箫夫人当先开口,慈眉善目笑语亲和。
“小阿玖已经这么大了,不过几年不见,竟出落得这样好看。”
江夫人自然十分乐意听人夸自个儿的女儿,连忙笑道。
“可别夸她了。”
江幸玖月眸笑弯,看向一旁坐着的箫莲箬,侧步过去挨着她坐下。
就听箫夫人道,“说的是一番实话,也叹我竟固步自封多年,错失了许多时光,这乍一回来,物是人非,颇有几分感慨。”
江夫人浅叹一声,安抚她道。
“回来了就好,箫家如今不同往日了,这各府间往来应酬,三郎和莲箬两个孩子,哪里顶得住?老太太又上了年岁,需得安养,万事还得你来坐镇。”
箫夫人浅笑颔首。
“是,三郎说的对,我不能总选择逃避。这几年,多亏你们照应他们祖孙。”
“如今我回来了,日后咱们少不得要来往的,后日三郎就要赶往边关,今日府上收到许多拜帖,我预备明日在府中设花宴,款待帝都的一些故人,你和阿玖,可一定要赏脸呀。”
江夫人连忙抚着心口,一脸动容的道。
“你看看你,便是不用亲自跑这一趟来,使个人说一句便是了,旁人我不管,我是定要去的。”
箫夫人笑着点头,又看向江幸玖。
“阿玖也是,日后常来府上走动。”
江幸玖乖巧一笑,“箫伯母放心,我会常去叨扰。”
“乖孩子。”
待到送箫家母女离开,江幸玖挽了江夫人返回府中,心下暗自松了口气。
好在,箫家伯母不是一回来,就急匆匆来提什么亲事的,不然,他们家还真不好拒绝啊。
那边,箫夫人带着箫莲箬回了将军府,箫莲箬看着母亲温笑慈善的眉眼,轻轻舒了口气。
“我还以为您按捺不住呢,亏得您没冲动,不然三郎知道,要怪我多嘴的。”
箫夫人不以为然,拍了拍她手背。
“怕什么,我不过是想见见她,看看那孩子长成什么模样了。这种事,急不得的。”
箫莲箬唇角翘了翘,小声说道。
“母亲,三郎那性子太冷太硬了,等他将人哄到手,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江家已在给九妹妹挑选夫婿了,他又要出征去,我看那,这事儿悬。”
箫夫人垂眼笑了笑。
“得之不易的,才懂得去珍惜。”
“先不去管他的事,倒是你,生生被孝期拖了四年,明日起,我是得好好替你择门亲事了。”
一想到这件事,箫夫人又十分自责。
箫莲箬见她如此,不由将‘不急’二字咽了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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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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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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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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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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