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对于崔仁师而言,却是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毕竟面对韦挺他尚有几分把握,但面对权势日重的李景,他委实不知该如何抉择。
“韦挺!
老夫原以为你会俯首认输,方才应王御史邀请前来。
可如今看来,你京兆韦氏并非想要与老夫握手言和。
既然如此,老夫再留在这清风阁也毫无益处。”
崔仁师愤怒的瞪了韦挺一眼,转头看向王圭说道:“今日多谢王兄好意,只可惜韦御史似乎并未把我崔氏放在眼里。
如此一来老夫还需回府早做准备,今日便先行告辞了。”
“崔贤弟且慢!!!
贤弟有话好说,何必如此置气!”
王圭见状急忙阻拦。
崔仁师绷着脸假意挣扎。
韦挺却满不在意的笑了笑,翘起嘴角得意的说道:“在场皆是明眼人,崔大人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如今你崔氏党羽早已被老夫一网打尽,只凭你崔家旁系又能如何?”
“你!!!”
崔仁师闻言大怒,指着韦挺咬牙说道:“我崔氏虽然损失惨重,但你韦氏也好不到哪去!
老夫早些时候听闻,韦氏族老已然对你颇有微词。
若你再固执己见与老夫争斗,怕是你这家主之位也坐不安稳吧!”
“呵呵~
老夫这韦氏家主坐不安稳,难道你崔仁师便可安枕无忧?”
韦挺讥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回怼道:“你我两家皆有吃里扒外之人,你又何必在此装腔作势。
若你当真想要握手言和,老夫也可勉为其难答应你!
但你若想接着斗下去,老夫也决然不会怕你!”
“哼!
韦挺,你这是想要老夫向你认输?
想要我堂堂清河崔氏,向你京兆韦氏认错?
老夫今日便可告诉你,此事绝不可能,你莫要痴心妄想!”
崔仁师怒而起身,仰着头大声喊道。
王圭等人亦是面色一变,看向韦挺的目光已然失去适才的温柔。
毕竟五姓七望同气连枝,清河崔氏虽然遭逢大难,却依旧与太原王氏等族齐名。
如今韦挺想要崔仁师认错,岂不是也有向其余六家挑衅的心思。
众人很乐意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坐视二人争斗,但一旦此事危及自身利益,想来王圭等人也不介意亲自下场主持公道。
若是果真到了那时,京兆韦氏必然会受到多方势力打压。
只凭如今元气大伤的旁系,想必十日之内便会一蹶不振。
到时候京兆韦氏不仅会失去对京城的掌控,便是家族族地也极有可能不保。
而这等严重的后果,便是韦挺也无法承担。
“好!
既然有王大人替你说情,老夫今日便不再与你为难。
只要你崔氏官员不再上奏弹劾,老夫也绝不再与你崔氏作对。
不过日后崔氏若是被太子殿下盯上,老夫也决然不会替你求情!”
“哈哈哈~
我清河崔氏家大业大,又怎会要你这小小的韦氏搭救!
更何况你韦挺是否暗中与小太子勾结,如今尚无定论!
日后若是让老夫得知,杀害沈一君三人者当真与你韦挺有关
……
呵呵,你可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哼!!!”
韦挺闻言冷哼一声。
崔仁师见状朗声大笑。
这招狐假虎威委实令他心中大快。
只是念及往日清河崔氏的威势,瞬息之间又让他心酸不已。琇書蛧
若是早些时候,他又怎需假借太原王氏之名镇压韦挺。
只需他崔仁师独身往前一站,便可令天下世家臣服。
“哎!
这便好,这便好啊!
大家皆是自家人,又何必整日里打生打死。”
崔仁师二人各怀心事,老王圭却老怀宽慰的摸了摸长须。
他虽然忠于大唐朝廷,却也不愿世家被皇权压得抬不起头。
如今这般分庭抗礼互相牵制,方才是他理想中的态势。
毕竟无论是皇权独大亦或是世家独大,带来的恶果皆是他不愿看见的。
只是他心中满意了,在他右侧的某些无良太子却极为郁闷。
“哼!
本宫耗费诸般心思方才促成今日局势,这王老匹夫竟敢坏我好事!”
右侧厢房,李景愤恨的磨了磨牙。
刘荣等人见状满脸苦涩,皆不知该如何宽慰。
在众人眼里崔韦两家已然元气大伤,想必数十上百年之内皆无法恢复往日之盛。
李景仅凭一己之力、月余之功便达成目的,已然算是极为了不得的成就。
若是换做他人,此刻想必早已弹冠相庆大肆庆贺,也唯有贪心不足的李景会这般失望感叹。
“殿下!
与崔韦两家相关之人皆已入狱,若二人继续争斗怕是会牵连整个朝堂。
且如今陛下给出的十日之期已不足两日,到时候殿下便可名正言顺的收拾崔仁师。
如此一来仇敌尽去,京城之中想必也无人再敢与殿下作对。
以微臣之见殿下不如就此罢手,余下之事皆交给三司处置吧。”
眼见李景沉默不语,马周想了想诚恳劝道。
李景闻言摇了摇头,颇为不满的低声说道:“老马,你这出去几日胆子怎么反倒变小了?
旁人不知斩草除根的道理也就罢了,难道你马周也当真不知?”
“回殿下。
这斩草除根的道理微臣自然知晓。
但如今文武百官人心惶惶,尽皆唯恐被崔韦二人的争斗波及。
若是殿下执意让二人斗下去,这朝堂之上怕是真要乱了。
既然如今崔韦两家皆已损失惨重,殿下不如见好就收暂且饶他一次。
否则大好局势一朝崩塌,委实有些得不偿失啊!”
马周毫不迟疑的再度劝道。
身旁众人亦是一脸的赞同之色。
李景见状捏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点头说道:“你所言亦有几分道理。
但韦挺涉及当年一桩悬案,此人决然不可放过。
若非当初想要以他为饵引其同伙现身,早些时日本宫便已把他带回宫里饮茶。
可如今过去十数日也毫无动力,想来他背后已有所察觉。
既然这诱饵失去效用,那便早些送他上路吧。”
“啊?!
殿下,您莫非想要亲自动手?!
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马周闻言一惊,慌忙起身劝道:“殿下,韦挺身为御史大夫,又是京兆韦氏之主。
即使如今不受族人待见,殿下也决然不可动用私刑!
否则一旦被他人知晓,必然会联手向殿下发难。
似这等擅杀当朝大臣的要案,便是陛下也无法替殿下脱罪呢!”
“谁说本宫要杀他?
这不是还有崔仁师吗?”
李景闻言微微一笑,得意洋洋的说道:“韦挺暗中截杀崔昌平,崔仁师知晓必然会替其子报仇。
本宫只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崔仁师,韦挺的小命定然不保。”
“真的?”
马周极为迷惑的眨了眨眼,挠着头不解的嘀咕但:“韦挺看着不似蠢人,为何会做出这般愚蠢之事?
也不知何人想出这等愚蠢的计谋,简直是不学无术蠢如猪狗。
殿下,日后您若是见着此人定要一刀砍了他,决然不可受他蒙蔽……
咦~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呵呵~
本宫没事。
不过老马啊……
你今日怕是要躺着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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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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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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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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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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