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适才被李世民摆了一道,如今唯有独自面对程咬金的怒火又怎能坦然受之。
幸而他身边尚有偷着傻乐的熊大,否则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毕竟程咬金对大唐忠心耿耿,除了滚刀肉般的插科打诨,并无半点不敬皇族的非分之想。
是以他也无法仗着太子的身份肆意欺压,否则难免会令秦琼等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可此刻迎着程咬金哀怨悲伤的古怪眼神,他心中又实在是说不出的别扭。
只因这女子撒娇时的惯常手段,出现在一个五大三粗的抠脚大汉身上,委实令他这等取向正常之人难以承受。
“程伯父这是何意?
莫非伯父不愿为父皇分忧?”
李景故作茫然的挠了挠头,貌似疑惑的皱眉问道:“可适才小侄提起此事之时,程兄分明告诉小侄程伯父忠肝义胆,定会竭尽全力争取这等为国出力的美差。
难道是程兄误会了伯父,亦或是伯父有何难言之隐?”
“是啊,爹!
李兄告诉孩儿,这差事有便宜行事之权。
您若是接下这等美差,日后与秦伯父等人碰面之时,便再也不必如往日那般以小弟自居了!”
程处默放声大笑,欣喜附和。
他可不在意程咬金是否需要在秦琼等人面前伏低做小。
他只想日后面对秦氏姐妹与李德謇等人之时,自己可以挺直腰板装一次兄长。
至于这其中的风险,以他如今的政治智慧显然还无法察觉。
否则他也不会在李景不疼不痒的蛊惑之下,轻易便答应替他当说客。
“此事当真是你从中撮合?
是你向太子殿下举荐为父?”
程咬金暗自磨牙,盯着程处默嗡声问道。wWW.ΧìǔΜЬ.CǒΜ
程处默本能的察觉不对,可短时间内又实在不知错在何处。
“爹,可是孩儿又犯傻了?
您别生气,担心气坏了身子!”
程处默熟练的换上一副憨傻的笑脸,半弓着身子缩头缩脑的讨好道。
程咬金见状阴笑着站起身,捏着拳头阴恻恻的说道:“你放心,耶耶今日不生气,绝不生气!
耶耶只想打死你个瓜怂!!!”
“啊!!!
爹,您别激动啊!
您若是打死我,我娘一定会打死您的!”
“你个瓜怂还敢威胁耶耶!!!
你别跑,给耶耶站住!”
“砰……”
“啊!!!”
“……”
明德殿内一阵鸡飞狗跳,程处默父子威胁大殿你追我赶。
小桂子见状眉头一皱,颇为不满想要上前阻拦。
李景见之淡定的摆了摆手,满脸微笑的看着程处默父子。
程咬金此刻有多生气他不知道,但他可以笃定程咬金这般作态,必然是在插科打诨,妄图以此避过李世民交付的美差。
这等手段他在对付好面子的李二陛下时也时常使用,又怎么会被程咬金所蒙蔽。
既然老家伙想要演戏,他不介意做一安静的观众。
只要程咬金不觉疲累,他便可一直旁观下去。
“呼哧~
呼哧~”
半个时辰之后,程咬金父子二人双手撑着熊腿,犹如老牛一般喘着粗气。
李景见状神色淡然的端起茶杯,缓步上前说道:“程伯父辛苦了,不如先喝杯清茶缓一缓。
待伯父缓过劲来,小侄再命人传膳与伯父好好痛饮一番。
不过父皇早些时候交代之事,还望伯父多多费心。
否则到时候果真出了纰漏,伯父与小侄皆担待不起啊!”
“殿下当真要如此逼迫老夫?
殿下可别忘了,当初殿下落难之时,唯有老夫一人为殿下四处奔波。”
程咬金收起玩闹的表情,颇为正经的问道。
李景闻言笑了笑,摇头叹息道:“伯父往日之恩小侄自然不敢或忘。
只可惜此乃程兄举荐、父皇应允,小侄也委实无法更改。
伯父若当真有何难言之隐,不如去甘露殿寻父皇说道说道。
想来以父皇对伯父的恩宠,应当会体谅伯父的难处才是。”
“呵呵~
太子殿下果真如此以为?”
“这……
自然不可能!”
程咬金不屑的轻笑出声。
李世民若当真愿意给他争辩的机会,又怎会让李景代为传话。
如今这般做法分明便是为了避开他。
既然如此,他即便即刻前往甘露殿,也定然无法拜见李二陛下。
至于推脱差事,那更是痴心妄想。
如今看来他唯有接下此事,再寻机找出妥善之法。
不过在这之前,他或许还能再闹一闹,骗取些许好处。
……
接下来几日,崔仁师与韦挺的争斗越演越烈。
无论是被崔仁师掌握把柄的朝廷官员,亦或是依附于京兆韦氏的当朝大臣,皆在这场争斗之中沦为炮灰。
三日之间不断有人被革职查办,也不断有人被抄家流放,就连崔韦两家的旁系亲属,也难以在这场风波中独善其身。
而身处风波之外的太原王氏与荥阳郑氏,眼见崔韦两家的战争已然逐渐波及自身利益,只得放下作壁上观的姿态,亲自下场摆酒说和。
得知消息的文武百官大多松了口气,尽皆期盼着这场诡异的风波早些过去。
毕竟官场之上讲究和光同尘,似这等孤注一掷的争斗对大家而言皆与无好处。
“崔家主,韦家主。
老夫今日受同僚相求特意请二人家主前来一叙,想必二位家主也知晓这其中因由吧。”
清风阁。
王圭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说道。
崔仁师与韦挺对视一眼,尽皆冷哼一声点了点头。
二人如今早已势同水火,日后若非有天大的利益牵扯,想必定然会老死不相往来。
“咳咳~
大家同为中原世家,二位家主又何必如此固执?”
眼见崔仁师二人依旧如故,王圭不由得叹息着说道:“二位家主近日之争皆源自于一场误会,又何必这般揪着不放咄咄逼人。
如今崔氏与韦氏皆各有损伤,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罢手?!”
崔仁师闻言怒从心起,瞪着韦挺怒声喝道:“老夫与你韦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小太子逼死你儿子你不去寻他报仇,为何要无故绑架我崔氏之人?
莫非只因小太子势大,我清河崔氏又突遭劫难,你京兆韦氏便想趁火打劫,取我清河崔氏而代之?!”
“呸!
崔老匹夫,你莫要含血喷人!”
韦挺闻言勃然大怒,指着崔仁师愤怒的说道:“老夫与沈一君三人无冤无仇,为何要使人绑架他们?
这分明便是有人使计陷害,妄图挑起你我之间的争斗!
只可惜老夫亲自登门欲要与你解释,你却避而不见一意孤行。
如今你我两家元气大伤,皆因你崔仁师不妄自尊大所致!
更可恨事到如今你仍旧不思悔改,甚至妄图把罪责推在老夫身上。
崔仁师,老夫今日便告诉你。
无论你清河崔氏想要作甚,我京兆韦氏接着便是。
到时候你清河崔氏因你而毁,老夫倒要看看你又当如何自处!”
“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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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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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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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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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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