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领着颜令宾方才返回太子东宫,便迎面撞上蒙头遮面的冯县令。
“老冯,你这是傻了吗?
你这身装扮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宫看你唯恐旁人不知,本宫正在暗中谋划对吧!”
自顾自的领着冯述踏入明德殿,李景摇着头好笑的说道。
冯述闻言略显拘束的搓了搓手,讨好的应道:“殿下教训得是,微臣此番的确有些愚钝了。”
“哟呵!
你这般急着认错,莫非是在担心本宫卸磨杀驴?”
李景了然的摇了摇头。
不待冯述开口辩解,便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冯。
本宫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也绝不会做过河拆桥这等蠢事。
你即使不信本宫,也当信父皇母后才是。
而且遍观我李唐皇室,十数年来何曾有过乱杀功臣之举。
此番只要你尽心做事,本宫担保你日后绝无性命之忧。”
“殿下千万莫要误会,微臣绝不敢妄自揣测君意。”
冯述暗自松了口气,诚恳的抱拳说道:“微臣若非有幸受殿下赏识,如今必定还在万年县衙等死呢,又怎有机会替皇室效力,为陛下分忧。
而且微臣虽然学识浅薄,却也是有恩必报之人,又怎会做那忘恩负义的畜生之举。”
“呵呵~
冯县令严重了。
本宫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实在当不起你这般感激。
更何况你我之间又何必如此客气。”
李景闻言会心一笑,抬眼问道:“不过若果真如此,冯县令今日又为何而来?”
“这……
嘿嘿~”
眼见马屁被识破,冯述毫不在意的憨傻笑道:“不敢欺瞒殿下。
崔仁师昨日肆无忌惮的贬低微臣,微臣便借机与之大吵一架。
不过他如今自觉掌控全局,想必不会因此对微臣心生防备。”
“哦~
冯县令。
你这是等不及了,还是不信任本宫?”
李景眯起双眸。
冯述急忙起身拜道:“微臣不敢!
微臣时刻感念太子殿下大恩,又怎会……”
“行了!
这等浅薄的恭维本宫三岁就会,你也不必在此班门弄斧。
你且先来说说,你接下来究竟有何打算?”
李景不耐烦的挥手打断。
冯述这等老套的拍马屁,在他看来便如同孩童的玩闹一般。
若是换他面对李世民,定然可以说上一个时辰不重样。
“嘿嘿~
既然殿下询问,微臣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冯述借坡下驴,腆着脸笑道:“微臣窃以为。
如今时机已然成熟,当可放清依小娘子出狱,命她前往大理寺状告韦待价等人。
到时候微臣再抛出些许作证,定可让韦挺三人手忙脚乱。
只要殿下依计划行事,崔仁师与韦挺定然在劫难逃。
想来待此番危机过后,世家在朝堂之上的势力必然又可缩减一成。”
“一成?!
你在做梦呢!
若能有半成本宫便心满意足了。”
李景撇撇嘴。
捏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复又摇头说道:“且先缓一缓,如今还不到清算的时候。
想那京兆韦氏虽不如五姓七望,却也算得上是顶尖世家。
此番想要毕其功于一役,还需再添一把火才行。”
“添一把火?!”
冯述不解的皱起眉头。
在他看来只要把韦挺徇私枉法之事传开,其在民间的声望必然会一落千丈。
到时候李二陛下大可借机下旨严查,一定会令韦挺无力翻身。
而韦挺一旦落马,为了保住韦氏阖府的性命,必然会出卖崔仁师等人以求自保。
皇室便可堂而皇之的借机除掉崔仁师,再次清洗世家一脉在朝堂之上的力量。
而他也可凭借此番功劳平步青云,或许还能做做宰执天下的美梦。
“咳咳!”
眼见冯述面色不停变换,李景轻咳两声随口调侃道:“老冯。
看你这满面春风的模样,该不会是思念家中小妾了吧?
你这年纪大了最好悠着点,别哪天闪了老腰下不了床。”
“殿下!
这等大事可不能玩笑嘞!”
冯述闻言猛然回神,满心焦急的连连摆手。
作为长孙府出来之人,他自然对怕老婆一事无师自通。
若是让家中母老虎误会他有二心,今夜怕是唯有去书房与寂寞为伴了。
“好了!
好了!
本宫不过随口说说,你又何必如此当真。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本宫要杀你呢!”
李景不屑的撇了撇嘴,却匆忙转头朝着颜令宾深情的笑了笑。
前世他便听闻不少产前抑郁的疑难杂症,此刻可不敢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她担心。
不过如今事情的重点,显然不是产后抑郁与怕老婆。
如何完美布局令崔仁师等人无法脱身,方才是眼前的当务之急。
“清河崔氏如今日落西山,世家中人隐有将其排除在外的心思。
若唯有崔仁师一人,仅凭金凤楼一案的确可令其永不翻身。”
李景摸着下巴沉声嘀咕。
冯述见之笑着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
崔仁师虽看似交游广阔,在百官中之人脉极广。
但此番若非有韦挺与颜师古出面,响应之人必然不足三成。
且当日各家大族进驻分割冀州,崔仁师盛怒之下曾当众大骂。
如今世家一脉皆对其心存芥蒂,又怎会真心帮助崔氏复起。”琇書蛧
李景闻言点点头,默然说道:“话虽如此,却也不可太过大意!
毕竟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崔氏一族的实力委实不可小觑。”
“殿下教训的是,微臣必当牢记殿下教诲。”
冯述拱手微笑,偷偷观察着李景的表情。
眼见其似乎并无不满,方才试探着问道:“敢问殿下,您适才所言之添一把火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真想知道?”
李景翘起嘴角微微一笑。
冯述见之顿时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世人皆知打探太多秘密乃是求死之道,他方才竟然好奇的凑上前去主动询问。
若这其中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他不认为李景会对他狠不下心肠。
毕竟在东宫一系的官员之中,他冯述尚且算不上心腹重臣。
一旦面临泄露机密的风险,李景决然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
“景郎何必如此。
冯县令今晚怕是要睡不着呢!”
片刻之后,冯述面色苍白的“飘然远去”。
颜令宾上前挽着李景的胳膊,颇为好奇的问道。
她虽不知恶趣味三字,却也明白李景乃是有意恐吓冯述。
只是这一时半刻之间,她也猜不透这其中的关巧罢了。
“王奎一人独木难支,我又委实有些信不过他。
既然如此,自然要派人暗中支持监视王奎才行。”
李景邪魅一笑,眯着双眼坦然说道:“既然冯述已成世人眼中的叛徒,便再多委屈一段时日,替朝廷跑一趟扬州吧。
只待崔仁师伏诛,崔贤首也是时候回京主持大局了。
一旦此番完美收官,这京城之中便再无反对朝廷的力量。
我也可以腾出手来,看看当初欺负我的究竟是什么人!”
“殿下是想追查当年一案?”
颜令宾闻言眉头轻蹙,一脸担忧。
李景见之笑了笑,随手安抚道:“你且放心,我必然不会冲动行事。
只是这贼人当初欺我年幼,如今我自然要他付出代价。
你别忘了,百姓可是叫我睚眦必报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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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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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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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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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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