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武有力的长手长脚,变得像棉花一样,随着打开的门扇,与他一起栽倒地板。
“走,快走……”
蒋江无力的对白夜沉说:
“有人…有人要对我们下手……呃……”
又是一阵热流动荡,使蒋江脑中嗡鸣。
他恍惚间听到白夜沉叫着“冯沧”,接着又传来急促的关门声。
此时他已说不出话,只能用口型一遍遍的对着白夜沉“说”“快走”。
白夜沉没走,而是将他拖拽到屋内,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蒋江担心白夜沉伤口撕裂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触碰间带来的异样。
像电流一般,使他战栗难安。
“冯沧,你知道你中了什么毒吗?”
蒋江听到白夜沉问话,小幅度艰难的摇了下头。
他只知道自己像要爆炸,却一丝力气也无,连握拳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如同通上电的大娃娃,扔在刀俎上为人鱼肉。
“我可以帮你解毒,”
白夜沉玉石之声在蒋江耳边回荡,他迷迷糊糊的想,主角大人什么时候学会了解毒呢?琇書蛧
“但解毒之前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白夜沉问道,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
什么人?
什么人……
蒋江脑海中出现无数张白夜沉清隽的脸,或冷漠,或气恼,或莞尔,或悲伤,无论哪一张都浓墨重彩的画在蒋江心里,让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
可这到底是什么?两个男人之间,最高的地位除了亲如兄弟,他尚接受不了其他。
那他的主角大人,让他放弃自由生活,牵动他喜怒哀乐,激发他占有欲的主角大人,也只会是——兄弟。
最好的——“兄弟”。
蒋江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白夜沉已有了动作。
蒋江望着白夜沉的脸,视线颤抖着模糊。
而白夜沉没什么表情,像雪似的无根漂浮人间。
然后蒋江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身处于一片冰天雪地,而体内却燃着熊熊烈火。
他飘至悬崖一倾而下,又被柔软的风高高掀起,如此往复着,心跳乱了频率。
起落中火苗被冷风裹挟的触感,使他不住战栗,直到后来,火灭雪融,冷与热的交织终于达到平衡。
然后,他醒了。
可怕的是,他知道给他这个梦的人是谁,而他没有反感,没有恶心。
如果能发出声音的话,他甚至想在梦里一遍遍叫出这个人的名字。
是的,这只是兄弟。
在冷热交接时的最高点,蒋江仍在心里反复强调。
这句话像险峻山路上的残破栅栏,提醒并阻挡着他一不小心坠落深渊。
所有不适渐渐平息后,蒋江什么都没做却如体力透支一般疲惫。
他偏头看着白夜沉淡然清理的背影,昏昏欲睡。
“今晚睡这吧,”
白夜沉擦着手说,
“我去找闻礼。”
闻礼?!糟了!这不是毒药,是有人给闻礼下的那种药!
蒋江猛然起身,就在与白夜沉对视间,一声熟悉的喊叫,惊醒了深夜的祈鸣山。
蒋江白夜沉出门时,他们院子的大部分人已围聚在闻礼屋前。
人群中,闻礼双臂被人死死钳制,压到身后,他佝偻腰背委屈着说:
“是他闯进我屋里对我上下其手,欲行不轨,你们凭什么抓我不抓他!”
“对你欲行不轨?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宫夫人的亲弟弟商飞公子!无论什么原因,你抓伤了他就是大罪!”
站在闻礼对面的商飞,赫然便是进入祈鸣山当日闻礼不小心撞上的男子。
此时他用手试探着摸索脸上被闻礼抓出的血痕,面色凶狠十分。
“哦?果然是我柳风门地处偏僻,竟不知何时,有罪与否不看事实证据,而是看人了。”
白夜沉戴着铜色面具,在蒋江拨开的通道中摇扇而出。
“白大哥!救我!”
闻礼见到二人眼前一亮,立马向向白夜沉求助。
蒋江即使身体不适,仍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推开擒着闻礼的人,将其解救出来。
其他人还欲拥上,被蒋江犀利的眼神和攥得“咯吱咯吱”响的拳头震慑在了原地。
商飞看看蒋江,抿抿嘴唇,把嘴边命令咽了下去。
接着狠瞪一眼那个没长脑子乱说话的手下,转头对白夜沉说道:
“大罪谈不上,但在祈鸣山,不管谁随意伤人,该有的惩罚都不能少!”
“既如此,那不知夜闯他人寝室,在祈鸣山都是怎么惩罚的?”
白夜沉回问道。
商飞面色瞬间一凝,指着闻礼说道:
“谁说我是闯入,明明是朋友间叙旧,他一言不合对我动了手,还倒打一耙!”
“不是我!我没有!”
闻礼忙摆手辩解。
“怎么没有?只是你不肯承认罢了,如果不是你邀请,我会来这种破院子!”
商飞说的理直气壮。
“不是不是,我没邀请!”
闻礼与蒋江拌嘴时伶牙俐齿,到紧要关头,却只会说些“不”和“没有”。
还好有白夜沉这个“智囊”在,只听白夜沉有条不紊的说:
“破院子里会有值得商公子亲自来见的人,我一时竟想不出这人是重要还是不重要。
那么可否请商公子告知一二,也可解了各位的心疑。”
他的话看似恭敬,实则咄咄逼人。
商飞今夜前来,无非是想对闻礼行不轨之事。
原以为可以无声无息将屋里人摆弄个够,
却没想到他事先准备的那杯茶会让蒋江误打误撞喝掉。
最后他闯进屋里,被能喊能跳的闻礼挠花了脸不说,还招来了一院子人。
白夜沉如此逼问,使他一时语塞。
“这个……”
这时只听商飞身边一人喊道:
“师兄!宫夫人来啦!”
众人齐齐向院门口看去,果然一华服女人身后跟着一群手持火把的天翔弟子,汹汹而来,将破旧小院顿时照的通明。
蒋江打量着来人,
宫夫人商容,宫其正之妻。
身材细高,满头金玉,
眼狭上挑,颧骨突兀,
与弟弟商飞确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眉宇间那份凶相,简直如出一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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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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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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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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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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