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江边埋怨边吹伤口,试图减少些疼痛。
白夜沉低头看着蒋江发顶说:
“我没事,疼习惯了……”
你看吧,就知道之前说不疼是说谎的!
蒋江抬头瞪了他一眼,把人带到稻草铺上坐下,说:
“你还要做什么,我去帮你,别等会又伤了……”
“真的吗?”
白夜沉看着他问,
“我如果想让你去剁下那只打我的手你也去吗?”
蒋江看看白夜沉膝盖,
又盯着他脸上那个手指分明的青紫巴掌印回答说:
“去,剁了那个胖老娘们,省得她再祸害人!”
说着他拿过匕首要往陈妈妈那边走,却被白夜沉拉住了,
“别去了,我逗你的,一个人伤太多太明显了,容易暴露……”
“哦,”
蒋江挠挠头说:
“那先留段时间,等事成后,送她跟陈庸一起走!”
“好。”
白夜沉对着蒋江笑答。
那笑容柔软纯澈,像要融化了蒋江的心。
蒋江对于最近频繁的不正常反应很疑惑,难道是因为……春天到了?
白夜沉的话打断了蒋江思绪,他说:
“屋里两个人都搜刮了,如果落下我,是不是会惹人怀疑了……”
蒋江刚想说,你也没什么可搜刮的啊,
就见白夜沉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以红绳相系,青白色的圆润玉质平安扣。
那玉不是很通透,里面还有点点深绿色的杂质。
“这是我与母亲逃亡时,母亲买来给我保平安的。
虽不值钱,但我曾因这枚玉扣与人拼命,所以陈家人都知道它对我价值非凡。
若它丢了,便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
白夜沉将玉扣递给蒋江,
蒋江双手接过,明明小小一颗,却像有千金重。
亡母遗物,就这样被白夜沉交给他……
“你放心,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蒋江一激动,说了句中二台词。
“那倒也不用如此,失玉便罢了,再失人,岂不是雪上加霜。
不要再多说了,快走吧,把匕首留下,我藏起来防身便是……”
白夜沉又催促起来。
蒋江将匕首放在白夜沉手里,反复叮嘱其藏好。
又把玉扣小心放入怀中。
探查无人经过后,开门离开。
出门之前,蒋江回头又用夸张的口型说:别忘了我答应我的!
白夜沉向他笑着点头。
门板闭合,一切倏而寂静。
白夜沉眼中的柔软随出门之人渐渐消散。
他盯着陈妈妈的身体,目若寒潭。
片刻寂静后,白夜沉拔出匕首,狠狠刺向自己肩膀。
他未发出一点声音,只紧紧皱眉,待鲜血浸透衣衫,白夜沉将肩中匕首拔出。
他将刀刃向外,随即挥手一掷,锐利的刀尖直插入陈妈妈右手手腕。
陈妈妈痉挛几下后又恢复彻底昏死状态。
白夜沉看着贯透手腕,插进地面的匕首,眼底笑意森凉。
他不会给别人怀疑的机会,更不会放过每一个给他伤害的人。
当然,也不会放走他爱的人。
————
十日后,柳絮如春日之雪,飞扬漫天。
与知府陆呈府邸的白色丧幡交相辉映。
“爹!难道娘就这么死了吗?”
陆府厅堂,孝布凄白,棺椁沉黑,哭声连连,叹息不断。
一少年男子哭着问为夫为父的陆呈,
“娘的病根本不足致命,娘明明是被人给毒死的!她明明是吃了陈家人送来的雪莲才……”
“啪!”
一声清脆耳光响彻厅堂,少年捂着脸颊,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胡说什么!陈家与我们没有半点接触,何来送雪莲之事!你娘的病早已恶化,是你这个不孝子不上心而已!”
陆呈眼看爱子眼泪顺颊而下,有心上前安抚,几经犹豫,还是坐回太师椅,咬紧了后槽牙。
他深知孩子说的没错,与他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的夫人,前几天服下了陈府送来的天山雪莲后暴毙而亡。
他找信得过的人偷偷检查,得知夫人是中了断肠散之毒。
断肠散无色无味,沾之必死,常人很难得见。
而陈庸夫人与北疆毒女为表亲,得此毒易如反掌。
多年来,二人也没少用断肠散除掉绊脚石,没想到今日自己竟会栽在这上面。
但他明知仇人,却没法报仇,连说都不可说。
他一届官员,若是说吃富商了送来的昂贵雪莲,岂不是直接坐实官商勾结之罪!
朝廷法律不可走,要是私下下手,又怕陈庸手里有太多他的证据,一个不小心被发现,陈庸反咬一口,便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纵使再不甘心,也只得忍痛吃下这个哑巴亏。
“陈庸……”
陆呈手指关节攥的青白,
“这么多年你终于忍受不了我对你的压制和分得大半利润,开始反抗了……”
陆呈看着门外纷繁柳絮,目光阴郁,低声恨恨自语:
“可你‘商’再奸,也不一定斗得过我这个‘官’!我们,走着瞧……”
深夜。
春风已消,灰雾蒙蒙。
灯火尽灭,万籁俱寂之时,
陈府却是一片狼藉。xǐυmь.℃òm
在家仆的尖叫声与火速赶来的官兵呼喝中,
终于将几名农人打扮,满院逃窜,弄得鸡飞狗跳的强匪团团围住。
“哎呀我去,躲来躲去,还是落到你手里了,这官府出兵都这么快了吗?不会是提前埋伏的吧!”
被围住的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嗓音高亢洪亮。
星眉剑目,俊逸非凡。
在重重围困下,不见丝毫紧张,还嬉笑调侃着。
陈庸在家丁保护下提灯靠近,细细端详说话的人,半晌才问出一句:
“你是冯沧?”
“呦,时间长不见就不认识你爷爷我啦?”
蒋江叉腰探头,让陈庸看个够。
陈庸见脸突然放大,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悦问道:
“冯大当家可是最近手头紧了,怎么还打扮成这样偷偷进入我陈某府邸?”
“我手头还真紧的很。
这不么,最近生意不景气,寻思来你这见见老朋友,再顺手牵点啥……”
蒋江说的大大咧咧,坦坦荡荡。
“老朋友?不知你指的是哪位……”
“反正不是你,你这一张老脸我一辈子不见也不想啊……”
“你……”
陈庸用手指着蒋江狠瞪了一眼,
“冯大当家,这里不是你马回山,有理法朝廷,私闯民宅,可是要治罪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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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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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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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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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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