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典嫣挽起袖子,毫不迟疑进了走近池子。
果儿拉不回来,只好跟着下去,“小姐,你上去吧,我来找。”
梁典嫣没有回答,低下头往池子底下摸索。
不一会儿,摸到一个橡木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的药丸已经湿了,恐怕不能再吃。
“王妃,小姐也是好心给您做的静心丸,熬了两个晚上没睡好觉,你怎么能就这么扔了?”果儿扶着梁典嫣出池子,替梁典嫣打抱不平。
“这不是我要的东西!”梁典婵倔强着别过头去。
梁典嫣把湿漉漉的盒子塞到梁典婵手里,冷冷说道:“你要的是毒,我永远不会给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梁典嫣放下袖子,穿着湿漉漉的裙子离开,梁典婵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反而气鼓鼓地说:“这天下,难道只有你梁典嫣精通毒理吗?”
声音不大,却被梁典嫣尽收耳底,梁典婵已经走火入魔,任凭别人怎么劝慰,也是不肯听的。
“拜见离王殿下。”果儿眼尖,先看到离王,梁典嫣也跟着行了一礼。
离王没有理睬,径直走向梁典婵,夺过他手里的盒子,拿出一粒有些化掉的药丸。
他冷笑一声:“听说梁二小姐来给王妃送药,我来看看,这就是王妃准备给我吃的毒药吗?”他一步步逼近梁典婵,眼神冰冷,语气如同寒冬腊月的大雪般冰凉,直让人的心沉入海底,“是让我瘫痪在床,还是什么别的残疾?”
那日的话他从头到尾听了去,满心欢喜采了花来求和,没成想走的时候满心都是刀子,如今也算把刀子拔出来,插在梁典婵心上。
梁典婵不说话,眼眶红红的,倔强着直视离王的眼睛,眼睁睁看着离王把那药丸吃下去。
他转过头问梁典嫣:“药效什么时候发作,是不是要一日一粒?”
梁典嫣没想到他能为了梁典婵做到如此地步,看不得如此残忍的情景,低着头说道:“殿下,只是静心丸,不是坏东西,请殿下放心。”
离王把那盒子扔到地上,一把将梁典婵搂过来,梁典婵踉跄一下,手扶上离王的胸膛,耳边是他说话的气息,“你不如直接给我一刀,反正我也不会怪你。”
宝儿低下头,默默退下去。
梁典嫣带着果儿也默默退下,生怕搅了这难得的安宁。
只是鞋袜裙摆都是湿的,穿着难受,果儿提着裙摆,有些担忧,“小姐,你说王妃和离王殿下能和好吗?”
梁典嫣怎么会知道,叹了一口气。
“梁姑娘,梁姑娘!”梁典嫣听见有人叫她,停下脚步。
小丫头脚步太急,到了跟前刹不住脚差点扑到梁典嫣身上,“梁姑娘,可算追到你了!”
梁典嫣认出是薛莹身边的人,便问:“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侧妃想请您过去一趟叙叙旧。”
“叙旧?”她与薛莹才认识不多久,哪里有什么旧,不过是说一说她当年受伤的事情。
她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狼藉,也不急在这一时知道,“我这样去了不合礼数,下次有机会一定去拜访侧妃。”
小丫鬟急了,脸红着嗫嚅道:“侧妃说,一定要请到梁姑娘的。”
梁典嫣不知道薛莹有什么事这样着急,只好跟着小丫鬟过去。
薛莹见了她,先是脸上一喜,随即看到她满身狼藉,也想到在梁典婵那肯定发生了什么,有些尴尬。
“珠儿,带梁姑娘和她的侍女去换衣服。”
果儿换了王府丫鬟的衣服,梁典嫣与薛莹身形相似,穿得是她的衣服。
梁典嫣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她从前练剑也穿这样的衣服,如今换了身体,换了时间,穿起来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薛莹在后面看着,笑意盈盈,“抱歉梁姑娘,我是粗人,多是这样的衣服。”
梁典嫣报以微笑,“我还要多谢侧妃,让我们主仆二人换下湿裙,不至于太过狼狈。”她接着问:“侧妃急着找我,所为何事?”
薛莹拉她坐下,给她倒上热茶驱寒,说道:“本来不该这样叨扰,可听闻薄家夫人有意让梁姑娘您嫁给薄公子,我觉得过去的事,应该提早说明。”
过去的事?还牵扯到薄家?
梁典嫣蹙眉,“侧妃请说,愿闻其详。”
薛莹没有开口,反而站起身,扑通跪倒在梁典嫣前面。
梁典嫣和果儿吓了一跳,连忙搀扶。
薛莹不肯起,“嫣儿,是我对不起你,这是我欠你的。”她声泪俱下,梁典嫣强行将她拽起来。
“侧妃先说明,兴许我不会计较,若是计较,恐怕不是一跪能了事的。”
薛莹擦了擦眼泪,坐在一边说:“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
“全然不记得。”梁典嫣想起那日在胭脂铺第一次见到薛莹,她还以为薛莹在看的是梁典婵,原来并非如此,她一直注视的是她。
“原本你我父亲在朝廷品阶相同,你我也算投缘,时常一起玩耍,那日梁老太爷给我祖母诊治,带了你来,我们便在花园里玩,薄旌舟也在。”
“果儿,珠儿,你们去厨房取点点心来。”珠儿听了吩咐,带着果儿去厨房。
这些事本就安排不到梁典嫣丫鬟头上,薛莹只是有意支开她们。m.xiumb.com
“是我先提起来,要玩当圣女的游戏。”
“当圣女的游戏?”
薛莹点点头,压低声音说:“就是圣女祭天,这本就是禁忌,你不愿意,我和薄旌舟非让你当圣女,把你放在假山上,当做祭坛,说要点火烧你。你很害怕,一直在哭……”此刻是薛莹一直在哭,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
慢慢她收拾好情绪接着说:“薄旌舟嫌你软弱,说你要是一直哭就不放你下来,结果你摔下来流了很多血,你祖父赶紧抱走你,听说你后来痴傻,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很想弥补你,你有任何事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梁典嫣不知作何评判,这确实是不幸的意外,也确实和他们有关,原来薄旌舟的讳莫如深只是想要隐瞒自己的不堪过往,对她好也只是想要弥补。
薛莹见她没有说话,补充道:“现在想来,秋生儒将军为了百姓身上留下十三处刀伤,祭天的时候神情悲凉,我们却还残忍地模仿圣女祭天,实在该死!”
梁典嫣掐住薛莹的手,大颗眼泪止不住往外掉,“你说被祭天的圣女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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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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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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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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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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