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举着手机,一手用毛巾拧着半干的长发侧头答道:“没,怎么了?”
“是这样。”张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个客户,他女儿是你的忠实粉丝。知道我之前跟你合作过,就想通过我约你见个面。”
他这话说的磕磕绊绊,末了还急急添上一句:“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对于和陌生人见面社交这事儿,她的确是有些抗拒。但……
毕竟先前她上热搜时,张宸那样帮过她。
顾晚清考虑了片刻,应道:“行,你把时间和地点发我手机上吧。”
挂断电话,微信上林瑄的私信已经堆了好几条。都是两三秒的语音,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像个迷你小方阵。
顾晚清抬手点开第一条:【姐姐,我到家了。】
少年低低沉沉的声音熏得人忍不住悄悄冒热气,她歪着脑袋用微凉的发梢裹住自己的耳尖。
在心里轻轻地骂自己:顾晚清,你完了!
微信上,系统开始自动跳转到下一条语音播放:【姐姐,你怎么不理我?】
向来张扬的音色里居然染上了些许委屈,像是下雨天淋得湿漉漉的小狗呜咽着嗓音蹭人的裤脚。
最后一条信息:【姐姐,你在干嘛呢?】小狗露出了尖尖的小牙齿,不耐烦地咬住了人的裤脚。亮晶晶的眼眸仿佛在说:你必须带我回家哦!
顾晚清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快速回了一条:【在吹头发。】
免得某只小狗崽急了。
她打开吹风机,调了最小的一档风力,时不时地用余光看一眼手机。
又是一条语音,顾晚清把手机音量调大,点开播放:【哦……姐姐刚刚在洗澡啊……】
明明就是在陈述一件客观存在的事情,却被他低哑的嗓音晕染得异常旖旎,是那种让人听了耳朵怀孕的程度。
再加上她刚刚怕吹风机的声音盖住手机的声音,特意调大了音量。
这会儿,少年的话语就跟3d立体环绕式音响一样钻进了她的耳朵。
顾晚清“啪”地点掉手机屏幕,将吹风机的风力调到最大,不再搭理某人。
也不知道这人是掐着点儿地计算的,还是怎么样。她刚刚把头发吹干,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她的语气还有些气恼。
电话那头的人倒是慢条斯理:“姐姐,明天有安排吗?”
顾晚清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张宸的信息正好出现在屏幕上:【明天下午三点,louebs甜品店5号桌。】
她侧着身子回了个【ok】的表情包,将正要出口的“没有”改成了“有啊。”
“嗯?”林瑄顿了下,有些诧异:“有约?”
顾晚清揪着被角点点头:“对啊。”
“男的女的?”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调沉沉地确认。
顾晚清故意逗他:“你猜?”
“……女的。”
“你怎么知道?”她看起来像是这么没有异性缘的人吗?
林瑄懒声道:“毕竟……能做我竞争对手的人还没出生。”
顾晚清:“……”
她深吸了一口,平静道:“还有事吗?”
没事挂了。
“有。”林瑄轻缓又急促地笑了声,“明天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做好……一个追求者的本分。”
第二天。
顾晚清见到那位“忠实粉丝”时,有些微微的惊艳。
她穿了一条鹅黄色的挂脖连衣裙,露出精致的肩颈线,一头浓密的棕色卷发松松散散地披下来。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咖啡杯沿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和气质。
五官甜美,一双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圆润的鹅蛋脸上化了一点精致的淡妆,更衬得她唇红齿白。
漂亮的大眼睛在看见她坐下时微微轻颤了一下,歪着头确认道:“霁月大大?”
近距离地坐着,顾晚清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甜香,是苹果花混着玫瑰的气息。她放下小包,点了点头:“是。”
女孩儿伸出一只手,大方又得体:“你好,方欣。”
顾晚清礼貌回握:“你好,顾晚清。”
方欣笑了下,眉眼弯弯:“霁月大大的本名好好听啊!那……我可以叫你晚清姐吗?”
话一出口,她轻捂了下嘴,瞪大眼睛道:“啊!不好意思,我今年高三……”
顾晚清笑了下:“我比你大四岁,叫我姐没问题。”
方欣放下心来,低头轻轻搅动了下咖啡,眼底情绪不明:“晚清姐不仅画画得好,长得也好漂亮啊。”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很是好听。
就是这对话……不像粉丝和偶像,倒像商业会晤。和谢佳佳听说她认识霁月时的反应,大相径庭。
想到谢佳佳那夸张的惊叫,顾晚清垂眸,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谢谢,你也很漂亮。”
方欣抬手将点好的红丝绒蛋糕推到她面前:“谢谢晚清姐。晚清姐,我以后也想做个像你一样厉害的插画师。”
她喝了口咖啡,动作优雅:“我最近不是刚刚结束高考嘛。爸爸一直催我选志愿。最近就一直纠结选哪个学校好。晚清姐,你是在哪儿上的大学啊?”
顾晚清抿了抿唇,身子向后靠了下:“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大学。”
“怎么会呢?晚清姐这么厉害。”方欣眯着眼睛咬着勺子,模样有些俏皮,“你就告诉我吧。”
“我大学学的不是美术专业,插画是兴趣爱好。”她喝了口咖啡,苦的,“只是没想到现在变成谋生的手段了。”
方欣眼睛睁得圆圆的:“哇!不是本专业啊,那更厉害了!非科班出身也能这么棒。那晚清姐你本专业是什么啊?”wWW.ΧìǔΜЬ.CǒΜ
……
没什么内容的对话持续了一个小时,顾晚清挖了一勺奶油慢慢地戳着,没什么入口的心思。
墙上的时钟缓缓指向四点钟方向。她悄悄松了口气,客气地站起身来:“我一会儿还有点事……”
方欣“啊”了一声,恍然大悟般跟着起身:“真是不好意思,晚清姐。我耽误你时间了吧,聊着聊着就聊了这么久。今天真的很高兴可以认识你呢。”
顾晚清欠了欠身,笑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那我先走啦?”
方欣拎起随身小包:“晚清姐你去哪,要不我送你吧。”
“不用。”顾晚清浅笑了一下,平静的眼眸里终于带上了些生动的韵味,“有人来接我。”
方欣笑得端庄:“是吗?那我就不客气啦。”
顾晚清走出甜品店,因为一小时的社交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
门外,靠在树上的少年即使穿着最简单的白t依然耀眼得如同午后的骄阳。他长睫低垂,在看到她出来时,眉眼抬起,唇线不自觉地上翘。
帅得要命。
顾晚清走过去,这人自然而然地就接过了她的小包。那么一个小小的包挂在他身上还有点儿好玩,她挑了挑眉,故意说:“干嘛?抢劫啊?”
林瑄低头看了眼她的小包笑了声,似乎是在嘲笑这么个小玩意儿能装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弯了弯腰,一本正经地说:“嗯。不过……不劫财,只劫色。”
说着,还不忘询问下被劫人的意见:“行吗?”
顾晚清收了下呼吸,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行什么行,我看你是欠揍了。”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慵懒的阳光记下了此刻的温柔。
甜品店里。
方欣透过错落有致的玻璃窗看向门外嬉笑打闹的人,慢悠悠地转了转手里精致的咖啡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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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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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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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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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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