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两人耳语了几句,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但是林夏也不是全然的妥协。
她退了一步,也防了一步。
“我们可以让你们家人来做工,但是一共就两个名额,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林夏的要求。
他们一家四口人要是都赚了这个钱,明天说不定周大福他媳妇,还有周老二那家子人,也会跟着找上门。
而且……
林夏瞅着周大福和周二福吊儿郎当的模样,实在是不像会踏踏实实做事情的人。
周丰年听了后,稍稍一愣。
再回神,他的黑眸看向林夏时,眼神里带着赞赏。
他的小妻子,总会在出乎意料的时候,给他一种惊喜。
她漂亮,又聪明,带着无穷无尽的魅力。
周丰年在这个时候恨自己书读少了,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词汇来形容林夏。
只有心里砰砰的心跳。
那一边……
周老大和孙翠花对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纠结犹豫。
他们一家子,并没有分家。
周大福就算结婚了,也跟他们两老住在一起。
理论上说,谁赚了钱都是一大家子的钱。
可是这个工钱要是真的进了周大福和周二福的口袋,那就别想再拿出来了。
周老大和孙翠花心里肯定是更想他们自己赚这个钱。
但是如此一来,辛辛苦苦拉着周大福和周二福来,所有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而且……
周老大和孙翠花夫妇,心里还打着另一个算盘。
他们两人坏事做的太多,注定是无法讨好周丰年和林夏了。但是周大福和周二福再怎么说,跟周丰年是兄弟,又是同龄人。
如果他们能跟周丰年套点交情,周丰年有肉吃的时候,说不定还能从嘴缝里漏一点肉汁出来。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老大和孙翠花的小心思,随着那咕噜咕噜往周丰年身上转的小眼神,一下子就被林夏看穿了。
林夏在心里,冷笑了声。
她沉着脸,催促道,“你们到底想好了没?”
孙翠花咬了咬牙,抓着两个儿子往前一推。
她大声说道,“就他们俩,你把他俩的名字写上吧。”
说话时,她又重重的瞪了周大福和周二福一眼,装模作样的大声叮嘱。
“好好做事,别给我们周家丢人!大家都看着呢,都勤快点,别让你们弟弟难做。”
孙翠花口中的这一声“弟弟”,听得周丰年直皱眉。
林夏在账本上写了他们的名字。
周大福和周二福还是一脸的厌恶,但是在孙翠花大力的推搡之下,不情愿的拿着箩筐上了山。
那懒散的步伐,一看就不是会专心做事的。
周丰年皱了皱眉,身上越发凝重。
林夏却小声说,“哼,真以为我家的钱这么好赚嘛?”
这可是她和周丰年的血汗钱,一分一厘都来之不易,才不会轻易给了别人。
“阿年,我早就想好办法了。”
林夏踮起脚尖,凑近到周丰年的耳边,轻声的嘀咕。
她眉飞色舞的,眼角飞扬。
周丰年听着,黑眸也慢慢的发亮,眼中惊叹连连。
“你觉得我这个办法怎么样?”
林夏仰着头,脸上噙着笑,一脸的求表扬。
周丰年俯下身,英俊的脸庞蹭了蹭她的脖颈。
他轻笑着说道,“老婆,你要是个男人,一定比我还能干。”
林夏摇了摇头。
“我才不要做男人。要成了男人,我还怎么嫁给你?”
哪怕家产万贯,若是身边没有相守的人。
其他都只是空谈。
“还是做女人更好,还能给你生儿育女。”
林夏想到空间里的团团圆圆,心中更是想念,已经好一阵子没见了。
周丰年听了这番话,心里更像是冲上了一股热气。
涨涨的,暖流顺着血液充斥在身体里。
……
周大福和周二福上山后,就跟周丰年和林夏所预料的一样,这两就是来白混工钱的。
而这一切,也被林夏所掌控着。
漫山遍野都是植物,她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察觉到他们在做什么。
周大福和周二福把箩筐往树下一扔,选了一个干净一点的地方,就翘着二郎腿躺下了。
“傻子才浪费这个力气摘桔子,出那么大力气,就赚那么点钱,到最后还不是白白便宜了周丰年那小子。”
周大福不屑的冷哼着。
周二福也有样学样,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大哥,我们今天就躺一天,看那个小娘们给不给我们工钱。”
“她要是不给,看我不把她家给砸了!还真以为是老板娘,地主婆,高人一等呢!”
“哈哈哈哈哈,大哥,还是你厉害,周丰年他小时候还不是一样被我们揍。”
……
他们兄弟俩说说笑笑,闲着什么事情都不做。
其他摘橘子的人,当然也都看在眼里。
有人不满的抱怨道。
“大家拿着一样的工钱,凭什么他们什么事情都不用,我们却要这么卖力!这不公平。”
“你小声点,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那两人是谁,那可是姓周的,跟周丰年是堂兄弟,能不给这个面子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做我们的,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旁有其他村民劝说着。
有些村民虽然没说话,但是心里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切都表现在他们的效率上。
他们摘桔子的速度,变得慢悠悠的。
反正是拿一样的工钱,做得快,做的慢,还不是只有那五毛钱。
他们也不会当着林夏的面提这件事情。
一来得罪周大福和周二福。
二来,他们都是姓周的,万一沆瀣一气,反倒显得告状的人错了。
这种事情说不清,就还是少参合的好。
个人自扫门前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
有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周大福和周二福不放。
那样赤裸裸的注视,不禁引起了那两兄弟的注意。
“方长春,你看什么看?想找打吗?老子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放呢!”
“你这小子,一身的穷酸气!摘你的橘子!少管闲事!”
周大福和周二福对着方长春一通呵斥。
方长春原本就胆子小,被大声凶了几句之后,就不敢随意乱看了。
可是……
他看着瑟缩,可是执拗。
眼神转着转着,又转到了偷奸耍滑的两人身上。
周大福被他看的一通怒火上来。
他一个起身,冲着方长春大步走去。
然后一脚踢倒了方长春身旁的箩筐。
筐子里,几乎装满了橘子,咕噜咕噜的滚了一地,四散在山坡上。
方长春顾不得凶神恶煞的周大福,立刻拿着箩筐就想追橘子。
但是他怎么使劲,都拉不动箩筐。
“你放手!把箩筐还给我!”方长春说话的声音很小,语气却很坚定。
周大福却毫不客气的,右手紧抓着箩筐。
“臭小子,刚才不是挺有胆子的,一直偷看我!怎么了,你也想去告状?”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方长春紧抿着唇,坚定地反驳他。
他看着单薄清瘦,也就周大福的一半大,却比周围所有人都勇敢。琇書網
“你们拿了工钱,就应该好好做事!”
“可是你们一直都在偷懒,根本没有摘桔子。”
“既然这样,你们就不应该拿工钱!”
周大福听了之后,怒气更加的上涌,整张脸都涨红了,
“他娘的!连你都敢教训爷爷我,看我今天不给你一点厉害看看……”
紧接着,他就对方长春开始拳打脚踢。
就方长春那样的身形,哪里是周大福的对手,一下子就被打趴在地上。
周二福走过来。
他不仅没阻止周大福,还在一旁看好戏,给周大福加油呐喊。
“大哥!用力!打死他!这种小杂-种就算死了,也没人在意的!”
一旁几个村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不能真的闹出人命,才上来阻拦。
一半的人抱住周大福,一半的人扶着颤颤悠悠的方长春站起来,总算是阻止了这场闹剧。
“周大福,方长春说的又没错。你别得了便宜还逞凶斗狠的,不然我们直接告到陈支书那里去!”有个村民仗义执言着。
却又对方长春说。
“你小子也真犟,你惹他干什么。他的那一份工钱又不是你出的,你出什么头!”
这大概就是人性的两面。
永远都站在对自己最有利的中间位置上。
怒气冲冲的周大福虽然被拉开了,却还是赤红着眼睛,凶狠的看着所有人。
周大福愤怒的扫视。
“我今天打了方长春,也就敢打你们!闭上你们的嘴巴,少管我们兄弟两个的事情。”
“谁要是去说三道四的,就是跟我们兄弟过不去。”
周二福站在周大福的背后帮腔。
他们两人均是一脸的横肉,气势汹汹的,也够唬人的。
村民们多有怨言,却也四散开去,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另一边。
方长春站起来了后,没有先顾身上的伤,反而蹲在地上,一个一个的捡橘子。
一场混乱之后。
有些橘子还是完好无损,有些却在争吵中,被踩扁了,看着方长春一阵心痛。
这可都是钱。
比他身上淤青的伤口,更加的痛。
……
方长春重新摘满了一箩筐的橘子,背在肩膀上,沿着山路走下去。
远远地,他看到林夏在坐着清点。
他低着头,把橘子小心翼翼的倒出来。
却没有转身离开。
方长春的眼神,时不时看向一旁的林夏。
林夏正在计算重量,停下笔,看向一旁神色犹豫的方长春。
她问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方长春紧抿着唇,脸色不是很好,身上也是脏兮兮的。
林夏也不急,静静地等着。
她好像在等方长春的心理挣扎结束,
良久。
方长春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开口了。
他还是选择坦诚。
一早上他看到的,周大福和周二福的所作所为,方长春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夏。
“……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说的也都是实话。你要是不信,也可以去问其他人。”
“……但是他们敢不敢说,我就不知道了。”
“……我……我继续去摘桔子了。”
说完话,方长春又低下头,立刻就想走。
林夏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我相信你说的。”
她如此说道,却又问。
“其他人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你为什么敢跟我说这些?”
方长春从林夏说出“相信”开始,脸上多了浅浅的笑容。
这些年来,许久没有人会静静的听他说话了。
更别说是信赖。
他仿佛从林夏身上汲取了勇气,回道,“我只是觉得你付给他们工钱,他们就应该好好做事,不应该偷懒。”
无所谓什么正义感,就只是一个简单粗俗的道理而已。
林夏笑了笑。
她拿起一个黄橙橙的橘子,放到方长春手里。
“看你热的满头大汗的,吃个橘子吧,你说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的,谢谢你告诉我。”
“……不……不用谢……谢谢……谢谢……”
方长春从林夏嘴里听到谢谢,更是慌张无措了。
他手里拿着橘子,又是不用谢,又是谢谢的。
林夏朝他挥了挥手,让他继续去做事。
方长春上山的时候,手里拿着林夏给他的那个橘子,来来回回的看着,嘴里吞咽着口水。
还没吃,已经觉得甜了。
……
这一天中午,所有村民下山的时候。
林夏把大家叫住。
“在这里,我要跟大家说两件事情。”
“第一,今天上午的工钱,两毛五分。我都给大家准备好了,一人一份,谢谢大家的出力。”
村民一听,立刻开始喧嚣了。
“周丰年他媳妇,还有这么多的橘子没摘呢,这么快就开始赶人了?不要工人了?”
“怎么才半天啊,不是说好了要等所有橘子都摘完吗?”
林夏扯开嗓子,吼了吼。
“大家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们还是需要各位帮忙的。”
“上午归上午,我们还是按照原本的工钱结算。但是下午……”
“我们按照大家摘下来橘子的重量算工钱!一斤橘子一厘钱。”
林夏一整个上午,来来回回的计算,就是在算这件事情。
村民们一听,顿时不干了。
才一厘钱,听着也太少了。
他们大多没读过书,思想简单,听着也就明面上的钱。
林夏仔细说道。
“一斤橘子一厘钱,只要大家能够摘够两百五十斤,一样也有两毛五分的工钱。”
“而且……你们摘得越多,赚的钱也就越多。如果半天能摘五百斤,也就是五毛钱。”
“多劳多得,全看每个人的能力。”
那群暴躁的村民,在听了林夏的解释后,也试着算了算了,似乎真的就是这个道理。
村民们好些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随随便便摘个两三百斤根本不在话下。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对林夏的这个提议并不反对。
但是有的人,听到之后,就按耐不住了。
“你这个臭娘们!突然变卦,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凭什么你说变就变,早上说好五毛一天,就必须五毛一天。”
周大福冲出来,凶神恶煞的。
他没说几句话,就冲着林夏而去。
凶狠粗野,高高扬起手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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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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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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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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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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