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腿疼吗?”
林夏疑虑的问出口,神情上带着一点忐忑难安。
林业闻言,直起身子,先是一愣。
然后才慢慢转身。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眉宇之间染着一丝困惑。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但是他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想起来过了。
林夏见林业这样的反应,更紧张了。
她急忙上前,拉着林业说道,“大哥,怎么了?难道真的很疼?”
不可能啊!
灵药宝库里的灵药都能让周奶奶起死回生,怎么可能治不好林业的陈年。
“不,不是。”
林业摇了摇头,急忙否认。
他不是疼,而是麻木一般的忘记了。
现如今被林夏提起腿伤,才突然之间想起来……他好像……
很久很久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林业忙的脚不沾地,回家之后也是倒头就睡。
以前夜里,受伤的右腿时常会抽经。
甚至会将他从睡梦中疼醒。
要是遇到天气变化,或者是突然的降温,更是不用说。
他右腿的神经都在一抽一抽的疼。
但是这些日子,半夜被疼醒的事情再也没发生过。
他每天都在山头之间,漫山遍野的跑,也不觉得累,也没有腿酸难忍。
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就好像……他的腿没有摔断过一样。
林业的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眼眸晃了晃,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闪过脑海。
“小夏,你扶着我一点。”
林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听了林业的话后,双手紧紧地扶住他的手臂。
林业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
眉宇之间还是紧张。
他缓缓地,把身体的重量全部集中在受伤的右腿之上,然后把左腿翘了起来。
从双腿站立,变成了单脚站立。
自从受伤之后,林业已经习惯了用左腿发力行走。
长久的肌肉记忆,一直以来都下意识的忽略着右腿。
他小心翼翼的尝试,慢慢地变成了金鸡独立的姿势。
林夏看着林业的动作,也不由自主的捏了一把汗。
她小声问,“大哥,疼吗?”
“不!我不疼!”
林业在缓过来之后,双眼发亮,斯文清隽的脸庞上,已经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他咧着嘴角,露着洁白的牙齿,爽朗的笑着。
“小夏,我的右腿竟然不疼,一点都不疼,就算我用一条腿站着,也是一点不觉得疼。”
“大哥,你跳一下试试看。”
“好,我试一试。”
两个人兴奋的对看了一眼。
林业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身体轻轻跳跃而起。
一瞬间。
在林夏眼中,宛若看到了鲤鱼越过龙门的那一刹那。
林业的身上,散发着无比璀璨的亮光,熠熠生辉的。
第一下,林业不敢太用力,只是脚尖轻轻而起。
身体的反应,顺畅的血液流动,都在告诉他一切都没问题。
他可以做到!
林业又试着跳动了几下,右腿依旧不觉得疼痛,连那道几年了的旧伤口,都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若不是他性子内敛,说不定都尖叫出声了。
林夏在不知不觉间,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她笑着松开了手,鼓励道,“大哥,往前走几步。”
用健康的步伐,大步走出去。
林业感受到从林夏眼神里的鼓励,也感受到他自己胸腔里强烈的心跳。
“嗯。”
他重重应声,稳了稳呼吸,冒着热汗的手心在衣服上擦了擦。
终于,往前迈出了第一步。
林业习惯性的,还是先迈出了左腿,身体的重量也是偏向左边的。
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
第二步,从右腿开始。
慢慢的,一脚踩下去,身体的重心左右交换。
然后是第三步,第四步……
一步接着一步,一步接着一步……
林夏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林业从踉跄的姿势,慢慢的直起身,迈出去的步伐,一步比一步走得稳。
缓缓地,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千年灵芝并没有失灵,林业的腿伤也早已经痊愈。
只是林业长久以来的习惯,依旧没有意识到右脚的康复,又没有系统复健练习,让他走路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
林业走出了十几米,然后转身回来。
他喜出望外着,兴奋地说道,“小夏,我的腿……我的腿好像好了。”
“可能是娘煮的那些中草药起作用了,大哥,恭喜你,你终于痊愈了!”
痊愈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说他是一个瘸子,再也没有人可以嘲笑他了!
他终于跟普通人一样了。
一样了……
林业心底里裂开的缝隙,正在不知不觉的填补起来。
他久久的激动不已,眼底泛着浅浅的水光。
那一天,漫山遍野黄橙橙的橘子和林业的灿烂笑容,一直一直都会留在两人的记忆深处。
……
林夏说到做到。
太阳落山的时候,她拿着一堆零钱,给每一个婶子发工钱。
两毛五分一个人,谁也不少一分钱。
婶子们拿到了实实在在的钱,别提笑得多开心了,全都放在手心里摸了又摸。
还有婶子在一旁调侃林夏。
“周丰年他媳妇,你跟周丰年真是夫唱妇和,越来越有小老板娘的架势了。”
“什么小老板娘,人家小夏就是老板娘,货真价实的!”
“就是!你不会说话,就别乱说话。小夏,婶子明天还来,保准干的又快又好,不让你吃亏。”
林夏记了账,又让不识字的婶子们按上手印。
她被一群人调侃的脸蛋红扑扑的。
走在最后面的是方长春,他看到前面的婶子拿了钱,忍不住翘首以盼着,眼神期待。
终于轮到了他。
“给你,这里是两毛五分,数清楚了。我知道你会写字,就不用按手印了,在这里签字。”
林夏指了指账本上的位置。
方长春拿了钱,手掌紧紧地拽住。
他激动的说道,“不用数,不用数,我相信你。”
然后拿起笔。
长久没有写字了,方长春的动作很生疏,一步一画,写的很慢。、
但是写的很认真。
写完了后,方长春抬起头,漆黑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夏,又问了一句。
“我真的可以跟她们拿一样的工钱吗?我……我两毛也可以的。”
“当然可以!”
林夏沉声说道。
因为家里太穷,方长春一直受到村子里人的奚落和嘲讽,明明是跟林夏差不多的年纪,可是性子变得战战兢兢的。
她解释道。
“方长春,我都有看到的。你做事比所有人都认真,也不偷懒,把箩筐装满了就下山来,你是次数最多的。这份工钱是你应得的。把钱拿好了,快回家休息吧,明天记得再来。”
方长春已经许久没听到过对他的夸奖了。
他重重点头,“好。”
林夏看着方长春的身影慢慢走远。
……
周丰年开着轰隆隆的拖拉机再回来的时候,天色都黑了。
他和林业一起,把剩下的橘子都装上了车。
收拾了一番后,他们顶着月色回家。
在岔路口分开。
周丰年看了看林业走远的背影,收回眼神后,神色有着细微的变化。
一垂眸,看到了林夏噙着笑意的嘴角,娇俏的脸庞正冲着他。
四周昏暗,路上也没人。
男人低低的俯身,薄唇轻轻一啄。
林夏喜欢这样的亲吻。
温柔的,带着亲密。
不一定多缠绵,只是肌肤之亲,就让人心花怒放。
她笑的更加好看了。
林夏双眼微弯,轻声问道,“你看出来了?”
“嗯。”周丰年低低应声,话音里稍带困惑,“大哥的腿……好像好了?”
“不是好像,就是好了。”
林夏说起这个事情,心里甜蜜蜜的。
“怎么突然好了?”周丰年不解道。
“也不是突然,好了有些时间了,只不过连大哥自己都没注意到……”
林夏将林业小心翼翼、重新学走路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周丰年听。
很简单,很琐碎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
她声音软软的说,他静静地听着,怎么听都听不厌。
“老公,今天虽然来了几个婶子帮忙,可是就剩下四天了,剩下那么多橘子没摘,也不知道时间不够不够。”
“先别心急,今天只是起了个头,明天就不一样了。”
……
事情的发展就如同周丰年说的。
第二天就不一样了。
李婶子跟林夏暗暗透了风声。
“小夏,昨天我们拿了工钱回家之后,那些男人嘴里说着肮脏的钱,一嘴的看不起,心里不知道多嫉妒。”
“拿力气换来的钱,又什么脏不脏的,怎么不见他们赚钱回来。”
“我看那些男人,今天就要来找你了。”
果真……
林夏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等着不少身强体壮的男人。
这些人中,甚至有昨天对着林夏呛声过的。
他们有人变了脸,突然殷勤了起来;有人神色尴尬,但是为了赚钱不得不低头。
林夏倒是大度,也不记仇。
她对着所有人说道,“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全当没发生过。还是一天五毛的工钱,有想做的就跟我登记姓名。”
周丰年让他们排成一队,一个一个的来。
有些事情可以翻过去,当不曾发生过。
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深深的刻在骨子里的。
排在队伍最后面的,竟然是周老大和他媳妇孙翠花。
身后还跟着他们家的两个儿子,周大福和周二福。
自从刘梅和徐铭半夜三更摔下山后,他们曾拿着东西上门求和,却又被周奶奶赶了出去。
这件事情,满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周老大,你以前是怎么对周丰年的?把一老一小扔在一旁,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现在见周丰年的日子好了,就想认亲戚了?我看你是不要脸!”
一旁有看不下去的村民,不屑的嘲讽着。
周老大面色铁黑,对着那人喊道,“这是我们周家的事情,管你什么事,走一边去。”
孙翠花在一旁拉着脾气不好的周老大,又不忘回头看住两个吊儿郎当的儿子。
说到他们的两个儿子。
周大福和周二福的年纪比周丰年大了七八岁,小时候仗着他们人高马大,没少欺负周丰年。
周丰年平时闷不吭声的,可是心底里有着一股狠劲。
周大福和周二福,朝着他扔石头,嘲笑他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周丰年阴沉着脸冲了上去。
那个时候,周丰年不过他们肩膀高,还一个打两。
他竟然把周大福和周二福打趴在了地上。
周大福和周二福兄弟俩,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明里暗里不断挑衅周丰年。
可是里里外外,周丰年都没落了下风。
时间长了,这两兄弟看到周丰年就发怵。
再加上后来分家,名义上是堂兄弟,可是再无往来。
现如今,周丰年人高马大,比他们两人都高了半个头,又气场沉稳凌厉,更不是能让他们撕打的人了。
周大福和周二福暗暗偷瞄着周丰年,连正眼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孙翠花赔着笑脸,对着林夏和周丰年说道。
“阿年,阿年他媳妇,虽然你们不认我和他大伯,可是在怎么说我们也是姓周的,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人。”Χiυmъ.cοΜ
“你们需要人手,我男人和两个儿子,全都身强体壮,卖力气绝对没问题。”
“你看怎么样,也把我们名字写上吧?”
这一回,孙翠花还算是坦诚,也没说什么夸张的话,就是一个劲求和。
但是林夏和周丰年两人的面色,算不上好。
一旁的周大福和周二福没什么耐心,对着孙翠花吼道。
“娘,我都说不要来了!这个钱你想赚,你自己赚,反正我们是不要赚。”
“让我低三下四的这受份气,我宁愿饿死!”
孙翠花急忙拉住要走的两个儿子。
“大福,你儿子的学费还没着落呢!二福,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想娶媳妇就多存点钱!”
周大福和周二福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硬是被孙翠花拉着留了下来。
一旁,周丰年跟林夏小声说话着。
“我要去送货,来回一趟最起码两个小时,也没办法在这里看着他们。让不让他做,你说了算。你要是觉得麻烦,我赶他们走。”
林夏皱着眉,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决断道,说道,“留下吧。”
又抬起头,对视上周丰年的眼睛。
“就算是为了奶奶,就让他们留下吧。”
这是林夏让周老大这家人留下的原因。
她没忘记周奶奶从始至终都护着她,也护着周丰年,甚至将自己的亲儿子赶走,不认他们。
周奶奶为此都红了眼眶。
这些人算不上好人,可是为了让周奶奶心里好过一些,还是决定让他们留下。
“真的没问题?”周丰年还是有些不安。
“没问题,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能看住他们的。”
林夏信誓旦旦,重新扬起笑脸。
“如果他们还是不规矩,不用讲什么情面,立即让他们走,其他的事情等我来了,让我处理。”
周丰年又叮嘱了几句。
林夏握了握他的手,表示安心。
然后转身去面对周老大那家子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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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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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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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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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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