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丰年在这个穿着警服的陌生男人身上,看到了他对林夏的企图心。
这是他一个男人的直觉。
就像是野兽天生的兽性一般。
不需要了解,不需要交谈,仅仅只是靠近,就能让人清楚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更别提,他刚才急冲冲赶来之时,远远地看到赵启峰跟林夏站在一起的那一幕。
周丰年看不到陌生男人的神情,却能看到他的肢体动作。
两人虽没有靠的很近,可是他的身体无意识的在往林夏那边倾斜着。
说话时,也有稍稍低头。
似乎想与林夏面对面,眼神平视,更方便交流。
这其中每一个细节,都没能逃脱周丰年锐利的眼眸,将这个男人的企图看的一清二楚。
同时刺激到他心底里,最不可侵犯的地方。
他宛若野兽被侵犯了领地,瞬间露出了利牙。m.xiumb.com
戾气和敌意,瞬间如同赤红岩浆一样,滚烫翻涌。
周丰年就算竭力克制,但是浓重的神色,微沉的眼眸,还是在无声的变化。
更别提。
他竟然从林夏口中,听到了许多之前不曾听她提起的事情。
她被人举报投机倒把……
她差一点被戴红袖章的人抓走……
她在公安的虎口之下,成功脱险……
那一日,要不是林夏聪明,反应快,他说不定都等到她回来了!
比起企图侵犯他领土的陌生男人,反而是林夏所说的一切,让周丰年更加的心惊胆跳。
哪怕最危险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却还是让挺拔的男人慢慢地皱紧了眉心。
周丰年的身上,萦绕着一股沉重的低气压。
“……但是现在都解决了!真的都解决了,罪魁祸首是刘梅,是她故意设计,想我被抓走。公安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了,罪证确凿,公安也来村子抓刘梅了!”
林夏尽量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可是感受着从周丰年身上传递过来的低气压,还有男人越来越紧绷的面色。
她莫名的开始心慌。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这件事情的确是她……瞒着周丰年。
哪怕是出于不想让他太担心的考虑,却也是欺瞒。
他们两人面对面的站着,靠的极近。
她轻轻抬着头,将男人漆黑眼眸里,沉沉压抑着的愤怒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的林夏,还没有察觉到周丰年的身上,不仅仅只是被欺瞒的愤怒,更带着一股强烈的其他情绪。
她握住周丰年的手,细细的手指轻轻搓揉他宽大的手心。
无声的安抚着。
又轻声说道。
“阿年,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周丰年的薄唇一直紧抿着,从始至终只是听着。
就在此时,男人低沉又冷厉的声音,倾泻而出。
“如果这都不算严重的事情,那有什么算严重?等我从别人口中听到你被抓了吗?”
他黑眸微垂着,沉沉落在林夏的脸上。
是少见的,严厉神色。
周丰年偶尔对周正初会有这样一面,可是对林夏,是从没有过的。
与其说是愤怒和严厉,更不如说是担忧和心痛。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可能在失去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
林夏一听,顿时就慌了。
感受着面前男人的凌厉气息,她手一抖,甚至以为会被甩开。
然而周丰年在她轻轻微颤的瞬间,反而越发用力的,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心。
他的力道有些重。
越是心痛,越是证明舍不得。
宽大厚实的手掌,一下子将女人白嫩纤细的手心紧紧抱住。
周丰年也用他浑身的气场,将林夏团团的包裹住。
他冷沉的眸光再一次扬起之时,跟站在不远处的赵启峰四目相交。
无声的对视,就像是两个男人的第一次交锋。
赵启峰出于职业习惯,是个极其敏锐又细致的人。
他清楚捕捉到林夏对周丰年的雀跃,依恋,亲密……
也注意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之间的低沉。
甚至于,林夏细微动作间,流露出来的慌张。
这个男人是谁?
跟林夏什么关系?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在赵启峰的脑海里浮现,当感觉到林夏受到“危险”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
赵启峰迈出了靠近的步伐,大步往前。
“阿年……”
林夏被周丰年紧握住了手,反而觉得安心了些,正要诉说歉意。
周丰年突然打断道,“我们回家再说。”
他面色冷硬,眸光直直的跟赵启峰直视着。
林夏一愣。
她顺着周丰年的视线,才注意到了赵启峰的走进。
要不然,林夏都快忘了这里还有个外人。
她敛了敛神情,对周丰年解释道,“阿年,这位是——”
林夏的再一次开口。
依旧被周丰年打断。
周丰年沉声,话语凌厉又冰冷,对着赵启峰自我介绍。
“你好,林夏是我的妻子,谢谢赵警官替群众伸张正义。”
他特意加重了“妻子”这两个字的读音。
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妻子?!
赵启峰的双眼,不可置信的颤了颤,脸上同时流露出错愕。
她竟然……结婚了?!
赵启峰万万没想到这些。
在他的眼中,林夏眉目清丽,身上还带着少女的娇气,看着也不过身十八九岁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已经结婚的妇人。
当周丰年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甚至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他心中澎湃的好感,都还没说出口的机会,却已经有了无疾而终的结局。
而且周丰年的话语,说的也极为巧妙。
他说:林夏是他的妻子。
而不是说,他是林夏的丈夫。
字里行间,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周丰年紧接着的一句“赵警官”和“群众”,把他们的关系划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再一次看向周丰年和林夏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又扫视一遍他们亲密依偎的姿势。
赵启峰也算是有过历练的男人,也没能在此时装作浑然无事的模样。
“你好。”
他喉咙涩涩的,说话的声音都不如刚才那么嘹亮。
这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还没有开始,已经分出了胜负。
随之,两个男人原本要剑拔弩张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赵启峰看向林夏,带着一点欲言又止。
周丰年则把林夏牢牢的圈在他的气息之中。
林夏被夹在其中,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她看看周丰年,又看看赵启峰。
眼神才一动,身旁男人的凌厉中带着警告的视线,再一次的横扫过来。
周丰年霸道着,连她多看别的男人一眼都不行!
前一刻还处在愧疚情绪中,心中忐忑难安的林夏,突然之间,乌云散去。
她眼神闪了闪,红唇微动,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轻松的,又带着,一点揶揄。
周丰年依旧冷着脸,不为所动。
只是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被按了按,像是男人无声的警告。
周丰年和林夏两人之间的眼波流转,亲密又自然,赵启峰看的越发清楚。
他明明站在这里,却完全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特别是林夏灵动俏皮的模样,带着他从来没见过的神采。
周丰年也愣是不开口多说一句,任由尴尬的气氛往赵启峰身上侵袭。
好在这个时候,先前离开的公安又回来了。
“队长,我们该回去了!”
那个公安在远处,大声喊道。
赵启峰朝着那人应了声。
他又对林夏说道,“案件的进展,我会通知你们村的陈支书,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让陈支书跟我派出所联系。我今天先回去了。”
或者话,赵启峰把不久之前脱下来的警帽,重新戴上。
警徽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
就好像是,他鼓起勇气放下的东西,又给重新捡起来了。
他看向林夏时,又是那个刚正不阿的公安,只是带着眼底不及掩藏的情愫。
“赵警官,谢谢你费心费力的调查,我相信你们的办事能力,没有其他要求了。”林夏说着,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们下次见。”赵启峰说道。
“嗯,下次见。”
林夏轻轻挥了挥手,看着赵启峰逐渐远去的背影。
等她再回头,果然看到了周丰年越来越黑的脸庞。
男人面色紧绷,脸庞的轮廓变得越发清晰深邃,连眉眼都更加立体了。
漆黑的眼底里燃烧着一股怒火,火焰都快把他的瞳孔给烧红了。
这是……男人吃醋了呢~
她都快闻到空气里的酸味了。
林夏一扫先前的忐忑,清澈明媚的眼眸,直溜溜的盯着周丰年看。
眼神兴奋,似乎隐隐期待着什么。
周丰年冷硬的一转眼,低声说了句。
“回家。”
“好,我们回家。”
林夏从善如流,周丰年说什么她都答应。
只是没有再试图解释些什么,也没有直接说破男人的那么点小心思。
反正他们都被彼此抓在手心里,也不急于这一时。
……
两人少见的沉默,一路都没说什么走回家。
半路上还遇到了陈支书。
陈支书从他们口中听到公安已经全都离开后,松了一口气。
他依旧抱怨着,“那个刘二柱真是疯了,也不想想他女儿是因为贿赂才被抓进去的,竟然当着公安的面,想花钱就把事情给了了,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假蠢蛋。”
陈支书还叮嘱道,“你们这几天也当心点,刘二柱说不定会上你们家,当事人的求情书,是可以减刑的。”
“谢谢陈支书,我记下了。”
周丰年认真道谢,只是言语比往常显得生硬了一些。
陈支书原先气急,也没仔细打量周丰年和林夏。
如今这么一听,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他面前的这一对小夫妻,平常恨不得在他面前发一百二十顿狗粮,眼神一直都是黏在一起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陈支书抓了抓后脑勺,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反倒是周丰年和林夏,飞快的走开了。
等到了家,林夏被李婶子拉走,被仔细盘问了一番。
周丰年既然回来了,也没再出门。
他在院子里劈柴,手里沉重的斧头重重地落下,咚咚咚的响声一直都没断过。
被晒得干燥的木头,一下子就裂开了。
可是男人心中的郁结之气,却迟迟都没挥散。
这股沉重的气压,一直弥漫到了晚上的饭桌上。
周奶奶可比陈支书眼睛亮多了,在周丰年和林夏之间扫了一眼,就问林夏说。
“小夏,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周奶奶这边的话音刚落下,林夏都没开口,先听到了周丰年斩钉截铁的声音。
“没有。”
他说的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的迟疑。
反倒听得周奶奶一愣。
周奶奶愣了愣后,捂着嘴笑了起来,乐呵呵的瞅着周丰年。
她说道,“两个人处在一起,就算感情再好,哪有夫妻不吵架的。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两个人越吵,越分不开。”
周丰年一直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吃饭。
听周奶奶这么一说,才稍稍抬起头来。
这么一抬眼,他漆黑的眸子恰好跟林夏的注视撞在一起。
比起周丰年的低气压,林夏的眼神里显然也是带着一些以往没有的东西。
周奶奶的有句话,说的是很对的。
【就算感情再好,哪有夫妻是不吵架的。】
也会有意见分歧,或者是生活的小摩擦,这是避免不了的。
接着要做的,是如何处理。
眼前不大不小的波折,又何尝不是她和周丰年人生道路上,必然要面对的。
而且……
她的心里早就想好解决的办法了。
只是因之前的小插曲,所以故意的拖了拖。
……
夜里,林夏回到屋子里。
相当难得的,周丰年竟比她先在屋内。
最近天气凉了,蚊帐收了起来。
男人坐在床尾,瞧见宽阔的后背,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沉重的背影看着略微沮丧。
林夏轻轻地走上前,缓缓地伸手,从身后想抱住周丰年。
“老公,对不起……”
她轻声的道歉。
却没想到,周丰年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低沉浑厚的声音同时传来。
“对不起。”
他说着跟林夏一模一样的话。
周丰年听到了轻轻的开门声,也听到了她缓缓靠近的脚步,迫不及待的说道。
他们一个转身,一个张开双臂,两人都没想到,两个人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被撞翻的,还有周丰年捧在手里的东西。
小碗倾斜,里面的东西,咕噜咕噜的翻滚,一半撒在了床上,一半撒在了地上。
林夏完全没想到,甚至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才看清那是一碗生板栗。
这是……林夏最近最喜欢吃的。
比起煮熟之后软绵的板栗,她反而更喜欢生板栗脆脆的口感。
板栗剥了坚硬的皮,也清理干净了黏在果肉上的小绒毛,果肉干净完整。
不知道周丰年什么时候偷偷做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费了多少时间,那些小绒毛非常难去除的。
林夏看着咕噜咕噜滚在地上的生板栗,一阵的心疼。
想蹲下去捡起来,但是身体被宽阔的胸膛,一下子紧紧的抱住了,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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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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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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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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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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