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一众保镖和夜一,在看清自家三爷的样子后,纷纷瞪大了眼珠子。
他们眼看着南宫夜黑着脸,从卧室里略显狼狈的跑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深秋的气温还是有些凉的,夜一最先反应过来,他又不敢跑进房里帮南宫夜拿衣服。
只能脱了自己的外套,跑到南宫夜的身边,几次想把外套递给他。
但每次都在接触到他冷冽暴戾的神色后,又缩回了伸出去的手。
眼看着山都下了三分之一了,夜一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
“三爷,您把外套穿上,这天凉。”
岂料他在听到夜一的声音后,顿住了脚步,像是看仇人似的视线扫了过去。
那一瞬间,夜一仿佛觉得自己的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南宫夜猩红着双眸,耳边一遍遍的响起贝柠的话,“你让夜一一枪射杀了我···”
“夜一!”他沉了声音喊道,慢慢的眯起了眼。
双眸幽深,脸上一片暴戾嗜血。
“三,三爷。”夜一被他的眼神吓得声音都打了颤。
他跟在南宫夜身边好多年,可太了解南宫夜了。
能看到他这样眼神的人,多半是没什么好结局的。
就在他做好了思想准备的时候,听到他说。
“你回去。”赎罪。
语毕,他又转身朝山下走去。
夜一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弱弱的喊了一声,“三爷,我回哪去?”
南宫夜停住脚下的步子,偏头看了眼药王谷的方向。
半晌低低道,“算了。”
“留下几个身手好的,保护她。”
如果真的有前世的话,那么···
最该赎罪的是他—南宫夜!
夜一只是听命办事,又有什么错?
·
南宫夜跑出去之后,不多时,贝柠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她看到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保镖,敛了敛神色。
“你们跟南宫夜回去吧。”
说完就准备转身去找彦老头。
一群铁憨憨听完她的话,无所适从,一个胆大的出声问道。
“夫人,您···”
“这里现在不需要你们了。”贝柠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但是她现在没有那个心思。
等到贝柠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铁憨憨们开始惆怅了。
“三爷跑了,夫人又让我们走,怎么办啊?”
“是啊,这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
“你们懂个屁啊!这三爷肯定是跟夫人闹矛盾了,一时想不开,才跑了的。”
“那我们···”
“当然是不走了,三爷多稀罕夫人,你们还不知道?我看啊,很快他就会回来。”
其他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就坚定了蹲在药王谷铁定没错的想法。
果然,不多时,收到了夜一的电话。
贝柠找了一圈,终于在药室找到了彦老头。
药罐“噗噗”的往外冒着药汁,整个药室里面都是熟悉的浓郁的药味。
彦老头躺在躺椅上,像是睡着了似的。
贝柠上前熄灭了炉火,转身喊道,“师父。”
彦老头一点也不惊讶,缓缓的睁开眼,看了贝柠一眼,笑眯眯的说道。
“小柠,你醒啦?”
“嗯。”贝柠走到他的身前,坐在脚边的矮凳上。
仔细的观察了彦老头的表情,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彦老头双目失神的望着前方,像是陷入了回忆里。
“小柠,十几年了,我终于把你身上的毒解了。”
“师父,谢谢您。”贝柠伸手握住彦老头苍老的手。
虽说彦老头保养有道,外貌和实际年龄相差很大。
但,此时,他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
“傻孩子,谢什么?这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
“没有,师父,不是您的错。”
彦老头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这辈子很失败,弄丢了自己的女儿,还毁了自己唯一的徒弟。”
“要不是我把你带到山上采药,又没有好好的照看你,你也不会受这十几年的苦。”
“也不会因为五感失灵,结下心结,白白浪费了一身的天赋。”
贝柠不忍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师父,这些都不是您的责任,这可能就是天意。”
“不,这就是我的错。不过,小柠,那个人不是你治死的,你没必要自责、愧疚。”
“可,我也不是全无责任的。”
多年前,一对兄妹前来药王谷求药,恰逢贝柠第一次毒发。
当时贝柠双目失明,嗅觉,味觉统统消失。彦老头慌着跑去她之前中毒的山头找草药。
当时的贝柠尚且年幼,又失去了五感,根本没办法给人治病。
只能让那对兄妹赶紧去别的地方治病。
可是那对兄妹非哭死哭活的不愿走,非要贝柠给他们治病。
贝柠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给那个哥哥把脉。
最后煎药的时候,那个妹妹拿错了一味药,最后那个哥哥病反而加重了···
这件事,一直在贝柠的心里,压的她喘不过来气。Χiυmъ.cοΜ
后来身体的毒素经常发作,她再也不敢治病救人。
虽然把彦老头教过的都学了个遍,但是却没什么实操经验,只会纸上谈兵。
“哎!小柠,忘了吧,都已经过去了。”彦老头轻声劝着。
贝柠没答话,心里闷闷的。
两人一时间都各怀心事,没人说话。
突然,彦老头问道,“小夜人呢?怎么这么久没见他?”
贝柠偏过头,没敢看彦老头,“他先回去了。”
“回去了,那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回去?”
“我不回去,这里才是我的家。”贝柠起身走到窗户前,看了眼外面。
这药王谷才是她真正的家,枫园···
忽的,她视线瞥到外面站了一排的保镖。
心下奇怪,怎么还没走?
“怎么?你们闹别扭了?”彦老头问了一句。
贝柠怔了怔,他们这是闹别扭吗?
显然是比闹别扭严重多了。
不想再谈他的事,贝柠转头对彦老头说。
“师父,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
贝柠扫了一眼窗外的各色药植,轻轻地说道,“药王谷,我们恐怕待不了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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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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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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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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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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