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天,对着画板,提笔数次,又沉沉放下,她知道自己正在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她的灵感枯竭了。
时卿第一次卖出去画是十二岁的时候,她清楚地记得价格是1280,钱虽然不多,但给了她极大的鼓舞。
时卿沉(发)思(呆)久久,而后起身。
“一年之计在于春啊,我滴灵感却随着落叶飘进大海,就再也回不来了。”
“啊,春啊,大地啊,阳光如此明媚,让思路灵感一蹦一跳来到我的怀抱吧。”
风轻轻吹动她的秀发,“啊啊啊~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伶俐,他们自由在生活……”
“你家姑娘怎么好好的又唱上了。”二楼的两人注意老半天啊,白老爷子没好意思说这丫头是疯了,是得了失心疯,或是精神分裂。
“灵感缪斯死了,我家姑娘缅怀一下怎么了。”
“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互相关心,哦,可爱的蓝精灵……”同一首歌,时卿从民族唱法换成了美声唱法,浑厚饱满。
“哎哟!”白老爷子看的辣耳朵,自家小孩口味真重,“你就那么一直听下去?”
“嗯,很好听。”
小表情,还挺享受,白老爷子努努的寻找时卿的优点,感叹一句,“姑娘心态不错。”
“她很压抑,所以急需找个发泄口,如今作画的思路都没了,她心里的痛苦别人不会懂。”
少年眉宇间流露出了心疼,白老爷子“切”了一声,“早熟!”m.xiumb.com
你懂你懂就你懂。
“您看上太奶奶那会还没我大吧?”
“切,我们两情相悦,小卿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这连男二都不如,顶多算个路人甲。”
这是在互相伤害?
少年莞尔:“你那些书给我几本。”
“干什么?”
“学习学习。”
学着怎么上位?
“你家姑娘哭了。”白老爷子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少年坐在屋内神色凝重,“别生气,那几个人打算怎么处理?”
说的是那晚的三个人。
“转账记录,他们的笔录,还有跟他们联系人的谈话录音资料都先留着。”
“小小年纪如此奸诈,果然有我当年风范。”
“白翊不会相信小卿的,他太自负,认定了某样东西就不会轻易更改,他从未信过小卿,如果不是他搞上的那个女人太讨厌了,我是不介意他错下去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白老爷子也很苦恼。
“斗败了格格巫,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多欢喜。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时卿小嘴巴张张合合,双臂大开,声音高亢激昂。
“不是,你家姑娘怎么还带重复唱的。”白老爷子起身要去关窗户。
“不许关,”少年低笑,“我爱听。”
有佣人来报白翊在门口等着,白老爷子没好气:“让他去别栋休息着,我现在不想见他。”
佣人不带有感情的说:“白翊少爷说就在这里楼下等着,想要见姑娘一面。”
山庄里的暗规定,时姑娘只能叫姑娘,一开始他们以为是老爷子不喜欢时卿才有那么个规矩的,有个不长眼的还状似无意的把水泼到时卿身上示威,结果连夜全家都在这座城市消失了。
还有个嘴贱的造谣时姑娘跟老爷子有一腿,被山庄的小霸王关进地下室,生死不明。
自此之后再也没人敢对那位姑娘不敬。
唱累的时卿重新提笔,好几天了,她就是没感觉,甚至闭上眼睛再也想不起十八岁阿翊的模样,这是她最不愿意发生的:“阿翊,我疼。”
那么多天的休养身体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了,但她每每想到那天的情景就害怕,她连那天怎么走到白爷爷家的都不知道,白翊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接。
只要时卿一想到那个欺负她的人被白翊保护的密不透风,心脏就结成一块块冰,又被大火燃烧的寸草不生。
滴答、滴答!
时卿刚提起笔就被雨水砸到,她抬眸,天色渐暗,雨滴落下,没一会儿功夫,时卿的身子就被大雨覆盖。
她慢吞吞地进了屋,淡定换了鞋,泡澡发呆,泪水凝聚起来,眼眶酸涩不已。
没人的时候,她可以没心没肺活蹦乱跳,可寂静下来,心里的所有委屈、痛苦、憋屈、屈辱统统跑了出来。
“时卿。”
“时卿。”
“时卿。”
时卿躺在泡澡桶里玩着泡泡,自我嘲笑:“看吧,时卿你个笨蛋,爱他都爱到出现幻觉了。”
她居然听到白翊呼唤她的声音,爱到极致也疯魔啊。
眼睛冒着水汽,她一忍再忍,泪水还是如决堤般哗啦啦的往外涌,时卿放声大哭。
“爷爷,我来接时卿回家。”白翊还是被白老爷子带到了另一间别墅,身子从头至尾被淋了个透,还有个该死的佣人当头泼了他一盆冰水。
如果没有爷爷的默许,没人敢那么放肆,“爷爷,时卿是我的妻子,您把她留在这里不怕别人非议吗?”
“哦?”白老爷子半眯着眼,背倚在藤椅上,“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妻子啊,她受重伤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来着?啊…你家里好像多了一个女人啊,怎么,不要告诉我是经过你老婆同意的。”
“爷爷,桑云她是孤儿,没地方可去。”
“没地方可去的人多了,你一个个全往家里领。”白老爷子内心“切”了一声,幽深的眸子有暴风雨席过,他怎么就有个那么多情的孙子,“白翊,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爱那个桑云不爱时卿。”
“爷爷,我答应过桑云的,我跟她……”
“那就离婚呗。”声音提调,老爷子说的轻巧。
“爷爷,”白翊惊了,手指关节发白,他一万个没想到爷爷会说出这种话,当年奶奶去世后,爷爷眼中再无其他人,爷爷亲口说的一生只娶一人,一世只爱一个,这样的爷爷怎么会对他说出那种话,“我既然和时卿结婚,就不会跟她离婚,虽然她的父亲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但是我不会因此就不要她的。”
“她父亲那件事真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都弄不明白你就冤枉别人,更何况我听说的是时家不想要你。”
“他们有什么资格说离婚,当初是时卿死皮赖脸要嫁给我的。”
一听到时卿不想要他,白翊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理智此刻全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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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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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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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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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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